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流星追逐记 | 上页 下页


  “向塞思·斯坦福先生致敬……”阿卡狄娅·沃克优雅地弯了弯身子,答道。

  请相信我们,那些本地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对他们素不相识的人。他们相互说:

  “他们要是来打官司的,那最好调停的结果对双方都有利。”

  “会调停好的。否则普罗思先生就白白是个能干的人了。”

  “要是他俩谁也没结过婚,那么最好一切就以婚礼告终。”

  这些人就那么交谈着,交换着自己的想法。

  但不管是塞思·斯坦福,还是阿卡狄娅·沃克小姐,看来全都不在乎这种不免令人难堪的好奇心,他们此刻正是这种好奇心的目

  塞思·斯坦福先生正要下马去敲约翰·普罗思法官的房门,那门却自动打开了。

  约翰·普罗思先生出现在门口,而这一回,老女佣人凯特也在他后面露面了。

  他们听到了房前一阵马蹄声,于是前者离开他的花园,后者离开她的厨房,出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塞思·斯坦福先生就留在鞍上,向法官说道:

  “约翰·普罗思法官先生,我是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的塞思·斯坦福先生。”

  “认识您很荣幸,塞思·斯坦福先生!”

  “这位是新泽西州特伦顿市的阿卡狄娅·沃克小姐。”

  “阿卡狄娅·沃克小姐光临寒舍,真是三生有幸!”

  于是,约翰·普罗思先生打量过那外地人以后,又把注意力移到那女子身上。

  阿卡狄娅·沃克小姐是个迷人的女人,如果我们对她描绘几笔,读者想必是会感激我们的。她二十四岁,浅蓝色的眼睛,深栗色的头发,鲜艳的脸色,旷野的空气几乎没有使她变黑,牙齿异常整齐洁白,中等偏高的身材,风度妩媚,举止罕见地优雅而利索。她穿着一身骑服,优美地随着她的马匹的动作更换着姿势。那马正学着塞思·斯坦福的坐骑的样子又踢又蹬。她的戴着精致的手套的手摆弄着缰绳,内行人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灵巧的骑手。她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极其高贵的气派,以及一种合众国上等阶级特有的“说不出来”的劲儿。人们可以称这个阶级为美国的贵族阶级,倘若这个字眼不会和新大陆的居民们的民主本能发生抵触的话。

  新泽西州的阿卡狄娅·沃克小姐只剩下了一些远亲,她行动自由,经济独立,富于美国年轻人的冒险精神,过着适合自己口味的生活。几年来,她一直在作旅行,遍游欧洲的主要地区,熟知巴黎、纽约、柏林、维也纳或罗马的风俗人情。她能和法国人、英国人、德国人、意大利人用他们的本国语言谈她自己在那些永无休止的旅行中的所见所闻。这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子,她的已经去世的监护人为她安排了十分完备的教育。她甚至连经营业务也不外行,在对自己财产的管理上就显示出了对自己利益的出色的理解。

  我们刚才所说的关于阿卡狄娅·沃克小姐的那些话,可以对称地——这个词非常贴切——用于塞思·斯坦福先生。他同样自由,同样富有,同样爱好旅行,他周游了全世界,难得在他的故乡波士顿住上几天。冬天,他在旧大陆各大都市作客,在那些地方,他时常遇到他这个爱好冒险的女同胞。夏天,他回到祖国,到那些富有的美国佬们合家前往的海滨浴场去,在那里,阿卡狄娅·沃克小姐和他又邂逅相遇了。

  共同的爱好使这两位年轻而勇敢的人逐渐接近起来。广场上那些好奇的男人,特别是女人,都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确实,他们两人都酷爱旅行,都急于赶到某个引起公众注意的政治或军事事件的现场去。这样,他们怎么会不合拍呢?所以,毫不足怪,塞思·斯坦福先生和阿卡狄娅·沃克小姐,渐渐产生了把他们的生活结合在一起的念头。这将丝毫不会改变他们的习惯,那时就不再是两艘舰只齐头并进,而是合成一艘了。可以相信,这艘舰艇将造得更好,帆缆索具都更加精良,布置也更加完善,以便航洋过海,环游全球。

  不!塞思·斯坦福先生和阿卡狄娅·沃克小姐来到这座城市的法官面前根本不是要打官司,不是有什么争端,也不是为了解决什么事情。他们在马萨诸塞州和新泽西州有关部门办完了所有法律手续后,约定了在这一天——三月十二日这个时间——十点零七分,到威斯顿来完成一项手续。据爱好者们说,这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了。如上所述,塞思·斯坦福先生和阿卡狄娅·沃克小姐既已介绍给了法官,约翰·普罗思先生便只须问男旅行家和女旅行家,他们为什么缘故到他这里来。

  “塞思·斯坦福想成为阿卡狄娅·沃克小姐的丈夫。”一个答道。“而阿卡狄娅·沃克小姐也想成为塞思·斯坦福先生的妻子。”另一个补充道。

  法官鞠了个躬说:

  “为您效劳,斯坦福先生,也为您效劳,阿卡狄娅·沃克小姐。”两位年轻人也还了一礼。

  “你们想在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约翰·普罗思先生又说。“马上……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塞思·斯坦福答道。“因为我一旦成为斯坦福太太,我们就将离开威斯顿。”阿卡狄娅·沃克小姐宣布道。

  约翰·普罗思法官以其态度表明,他和全城居民对于不能挽留这对此刻光临他们城市的可爱的伴侣,在威斯顿城多呆些时间,感到多么惋惜。

  然后,他又说:

  “悉听尊意。”说着,他退后几步让他们进屋。

  可是斯坦福先生做了个手势将他止住了。

  “我和阿卡狄娅小姐是否确有必要下马呢?”他问。

  约翰·普罗思先生思索了片刻。

  “完全不必。”他说,“骑马或者站着都一样可以结婚。”即使是在美国这个独特的国度,也很难找到一个更随和的法官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约翰·普罗思先生又说,“法律所要求的一切手续是否都已办理了?”

  “都办了。”塞思·斯坦福回答说。

  于是他递给法官一式两份完全符合规定的许可证,那是付过手续费后,波士顿和特伦顿的书记官们填写的。

  约翰·普罗思先生接过证明文件,将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仔细阅读着这些按规定办理并盖有公章的文件。

  毫不足怪,为数越来越多的好奇的人们挤在这对情侣身边,他们就像是这个在任何其它国家都会显得有点异乎寻常的婚礼的证婚人,但这却没使未婚夫妇感到难堪和不快。

  约翰·普罗思先生于是走上几级台阶,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塞思·斯坦福先生,您同意娶阿卡狄娅·沃克小姐为妻吗?”

  “是的。”

  “阿卡狄娅·沃克小姐,您同意做塞思·斯坦福先生的妻子吗?”

  “是的。”

  法官凝神数秒钟,然后,就像在宗教仪式上的摄影师一样严肃(“别动!”),他说道:

  “波士顿的塞思·斯坦福先生和特伦顿的阿卡狄娅·沃克小姐,我以法律的名义宣布,你们已经被婚姻结合在一起了。”

  夫妇两人相互靠拢一下,拉起手来,仿佛在为他们刚才完成的手续签名盖章。

  然后,他们每人递给法官一张五百美元的纸币。

  “这个是手续费。”塞思·斯坦福说。

  “这是给穷人的。”阿卡狄娅·斯坦福说。

  于是两人向法官一躬身,松开缰绳,朝着威尔科克斯郊镇的方向驰去。

  “啊呀!……啊呀!……”凯特嚷着。她惊讶至极,以至于破例地十分钟没有讲话。

  “这是什么意思,凯特?”约翰·普罗思先生说。

  老凯特放下围裙的一角,她刚才一直像个职业的绳匠似的绞着她的围裙。

  “我认为,”她说,“他们是疯子,这两个人,法官先生。”

  “也许如此吧,可尊敬的凯特,也许如此。”约翰·普罗思先生赞同地说,“不过,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那些结婚的人不是都有点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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