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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第十三章

  在这章里正如法官约翰·普罗思所预见的,
  可看到第三个、第四个窃贼相继出现

  对于赫德尔森家的痛苦和弗郎西斯·戈登的绝望,我们还是不去详细地描绘为好。弗郎西斯本来是会毫不犹豫地和舅舅断绝关系的,他不一定非要他舅舅的准许不可。对他的怒气及其一切不可避免的后果,他都可以不加理会。但他可以用来对付迪安·福塞思先生的这套办法,却不能同样地用在赫德尔森先生身上。赫太太曾极力说服她丈夫同意这门亲事,并叫他收回自己的决定,可都白费力气。不论是她的恳求,还是她的责怪,都无法使这位固执的博士软下来。露露,那个小露露,尽管再三请求,也遭到无情的拒绝,她的花言巧语和眼泪都无济于事。

  而后,就连这种尝试也无法进行了。那两个无疑已发了狂的舅舅和父亲已动身到遥远的国度去了。

  然而,他们双双启程完全是白搭!而塞思·斯坦福先生和阿卡狄娅·沃克太太因相信这两个天文学家所作的判断而离婚也是多此一举!如果说这四位人物仅仅花上二十四小时三思而后行的话,那么他们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大不相同的。

  果然,打第二天早上起,威斯顿和别处的报纸就披露了由波士顿天文台台长 J·B·K 署名的纪事。这则纪事使局势大变。它对两位威斯顿之光简直毫不留情。纪事全文转载如下:

  “近日由威斯顿城的两位天文爱好者发布的消息经常激动人心。我们责无旁贷,应予以更正。

  “请先允许我表示遗憾,如此庄严郑重的通知竟然事前未经真正的科学家检查即行轻率发布。真正的科学家大有人在,他们的学识有执照和文凭为证,他们正在为数众多的正式的天文台发挥其作用。

  “不容置疑,首先在对准天空的望远镜里发现一个惠顾并穿越他的视野的天体者是无上光荣的,然而,这种好运气却不能使普通的业余爱好者一举便变成为职业的数学家。如果对此认识不足,便来贸然处理一些要求专门技能解决的问题,就有可能会犯某些错误。对这类错误我们责无旁贷,必须予以矫正。

  “的确,目前全球关注的火流星正遭到某种干扰。福赛思先生和赫德尔森先生所犯的严重错误是,仅凭一次观测,仅以不完全的数据为基础进行运算,况且,这些运算还有差错。只要注意一下他们在五月十一日晚上或十二日早上所发现的那次扰乱,事实上就会导致与他们迥然不同的结果。然而更有甚者,火流星运行中遭到的扰乱,其开始和结束既不是在五月十一日,也不是在五月十二日。第一次干扰当追溯到五月十日,而直到现在还在延续。

  “这种干扰,或者更确切地说,这些连续的干扰,其结果一方面是使火流星接近地球,另一方面则使它越出本身的轨道。五月十七日,火流星与地球的距离曾减少了七十八公里左右,而其越轨则近乎 55"。

  “这种物体原状的双重变化并非一次形成的。相反地,这种变化乃是种种微乎其微的变化的总和,而这些微小的变化则是从本月十日起即已相继出现了。

  “迄今为止,还无法发现火流星遭到扰乱的原因。在天空中似乎没有任何现象可以作出解释。有关这方面的研究工作正在继续进行。对这种研究能否在短期内获得成功看来没有理由表示怀疑。

  “不管怎样,目前宣布这个小行星行将坠落至少还为期过早,更不必说确定其坠落的地点和日期。显然,假如那个干扰火流星的未知因素继续在同一方向发生作用,则它将以坠落而告终。然而,迄今为止,尚无任何迹象可以断定它必将坠落。目前,既然它的运行轨道较前缩小,它的速度便相应地加快了,因而它不会有任何坠落的趋势。坠落只有在某种引力不再作用于它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从反面来讲,假设火流星在过境时被人们发现的那种干扰至今都不规则,而它们的强度变化又没遵循任何规律,人们虽预测到它会坠落,却无法确定其地点和日期。

  “总之,由此可得出结论:火流星坠落似乎大有可能;但不肯定。无论如何,它的坠落并非指日可待的。

  “因此,我们奉劝大家在一种尚属假设的可能性面前保持冷静。何况这种可能性纵然变成现实,亦不会有什么实际结果。此外,我们今后将逐日公布每日纪事,报道事态的发展,让公众通晓有关情况。”

  塞思·斯坦福先生和阿卡狄娅·沃克太太是否已得悉 J·B·K·洛文赛的这些结论性的见解呢?这一点不得而知。至于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西德尼·赫德尔森博士,前者在密苏里州的圣·路易,后者则在纽约领教了波士顿天文台台长的凌辱。他们被弄得面红耳赤,就像挨了一记货真价实的耳光似的。

  不管这种屈辱对他们来讲是怎样的残酷无情,他们也只得屈服。和J·B·K·洛文赛那样的学者是无需争辩的。因而福赛思先生和赫德尔森先生都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威斯顿,前者扔掉了买好的前往圣·弗郎西斯科的票子,后者则将预定赴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船舱的钱白白地丢给了一家贪婪的轮船公司。

  他们回到了各自的住处,一个急急忙忙爬上圆塔,另一位急急忙忙爬上方塔。既然他们很难再看到那游荡的火流星,既然在他们计算确定的会面地点找不到它了,因而他们很快就承认 J·B·K·洛文赛言之有理了。

  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赫德尔森博士,不久就领略了他们那难堪的过错所引起的后果。那些当初浩浩荡荡地送他上火车站的行列,如今又变得如何了?显然,公众的恩宠已离他俩而去。在久久地品尝过众望所归的滋味之后,猛地被剥夺了这醉人的美酒该多痛苦啊!

  但是不久,他们却面临一个更加严重的忧患。正如约翰·普罗思法官隐隐约约地预言过的那样,第三个竞争者果然崛起在他们的眼前。开头只不过是在人群中间流传的似是而非的消息,随后,在几小时之间,似是而非的消息竟一变而为蜚声遐迩,天下皆知的正式发布的新闻。

  这第三个竞争者集整个文明世界于一身,是很难与之抗衡的。如果说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赫德尔森博士在这一点上没有被他们的激情蒙住了眼睛的话,他们一开头便会预见到这第三者将插手其间,就不会去打什么荒唐的官司。他们还会想到,世界上各个政府势必会过问这多少个亿的财富,因为这笔突如其来的亿万黄金会使财政大乱。但是,这种“事有必至,势在必行”的简单道理,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赫德尔森博士居然没有推断出来,于是,宣布召开国际代表大会的消息,便像个晴天霹雳似地打在他们头上。

  他们四处奔走打听。这则新闻准确无误,甚至已在指派将在华盛顿召开的代表大会的成员了。可惜的是,某些代表千里迢迢,致使开会日期不得不比人们所盼望的要迟一些。可是,由于情况紧急,有些政府已决定不等这些代表到齐,而先在华盛顿举行各国驻美国政府的外交官之间的筹备会议。在筹备会议进行期间,那些特使自会陆续到达。在筹备会议中,与会者先进行讨论、研究,以准备好有关资料。这样一来,正式代表大会从其第一次会议起,就会有一个完全确定的会议程序表。

  没料到在这儿会发现一份准备出席代表大会的国家的名单。正如传说的那样,这份名单把整个文明世界都包括在内了。没有一个帝国、王国、共和国、公国对这个争议中的问题不表示关注。而且,所有的国家都派了一名代表,从俄国和中国(他们各自的代表为里加的伊凡·萨拉托夫先生和广州的李茅奇阁下)起,直到圣马力诺共和国和安道尔公国为止(伯芙拉吉和拉蒙卓先生则会坚定不移地捍卫这两个国家的利益)。

  什么要求都可在会上提出,什么希望都属合法,因为就算它真的会落下来的话,谁也不知道流星会落在何处。

  第一次筹备会于五月二十五日在华盛顿举行。它一开始便断然解决福赛思、赫德尔森问题,费时不到五分钟。这两位先生特地远道而来,本来硬要大会听取他们的意见,可是白费力气。他们像两个可怜巴巴的闯入者似的被拒之门外。可以想见,当他们回到威斯顿的时候,会气成什么样儿。然而,事实表明他们的指责没引起什么反响。在那个长期以来给他俩身上缀满鲜花的新闻界,现在没有一家报纸替他们说话了。唉!什么“可敬的威斯顿公民”呀,“灵慧的天文学家”呀,还有什么“既出类拔萃又虚怀若谷的数学家”呀,他们当初听都听腻了,而现在呢,调调儿已经变了。

  “这两个木偶来华盛顿干吗呢?……他们是最先发现流星的吗?……下文又将如何呢?……难道这种偶然情况给了他们什么权利了吗?……在流星坠落一事中,难道他们也算个什么名堂?……说实在的,甚至大可不必去讨论如此可笑的勃勃野心!”这就是目前报界的种种高论。世界之光也就这样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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