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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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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弢也急得直搓手,没做理会处,都觉得萧三娘实在太厉害了。无论如何,许老太太已落入萧三娘之手,便是一齐赶去和她拼命,如果她把许老太太的安危来要挟,便制住了四人的手脚,谁也不敢同她硬拼了。这时,唯独钟秋涛却有心计,一声不哼的在房内来回大踱。 俪云看了他一眼,哭丧着脸说:“那泼妇到我家中去了,你看怎么办呢?” 钟秋涛一转身,说道:“这事太奇怪,可惜送信来的人已经走了,一时没地方找去。我看这里面另有说处。虽然威远镖趟子绕道赴天水,是经过凤翔的,但是萧三娘要替手下镖师出气,何必定要找到师妹们府上去,而且约定三天,好像她并没跟镖趟子走,又在凤翔停留下来了。而且棋盘坡在凤翔、宝鸡之间,两位师妹平时不大在外面走动,府上隐居之所,不是自己人,绝不会知道师妹们根底和住处的,我们和镖趟子一点纠纷,并没提名道姓,萧三娘从宝鸡回来,和自己镖师们会面,立时绕道登程,仓卒之间,试问从何处探去两位师妹的姓名、住所呢?再说萧三娘单身匹马,在宝鸡杀人放火,开牢放犯,罪祸可不小,所以连镖趟子都得绕道走,因为她不比别人,有字号,有家业的。她自己明白,别人摸不清在宝鸡杀人放火,但是师妹俩在这当口,指名找她,她也应该有点疑惧。在理她应该远避远躲,现在反而写信来要师妹们赶去赔罪,我认为这里面大有可疑。还有一层,她到宝鸡,是趁火打劫,要我铁师叔性命去的,何致于杀官反牢?最奇怪的,南宫师兄几次探监,铁师叔并没关在监牢内,萧三娘为甚么多此一举,开牢放犯呢?还有,我们老想着萧三娘要杀死铁叔,但是既然有人瞧见铁叔跟她同时逃出西门,便不像存心报仇的模样。我以为其中另有说处,也许我们都想左了。” 大家经钟秋涛一点破,也觉得其中疑窦甚多。照俪云、俪雪姊妹俩的心意,恨不得当夜赶路,直奔家中,无奈人非铁铸,在这条道上,连日连夜来回赶路,实在人困马乏,需要休养精神,才能办事。凤翔棋盘坡路途尚远,也不是一夜赶得到的。 四人仔细一商量,决计明天清早动身,一齐赶往棋盘坡,见着萧三娘,再做了断。怕的是萧三娘故意作弄人,故意使我们白跑一趟,也许这封信是个诡计? 南宫弢、钟秋涛和许氏姊妹四人,合力对付飞天夜叉萧三娘,而又怀着不可解的满腹疑窦,于第二天清早,离开蔡家坪泰来客店,改道向路上急驰。 无奈长途跋涉,心急没有用。许氏姊妹骑着家养的心爱黑驴,虽然这两匹黑驴,调教有素,脚程很好,但和南宫弢、钟秋涛两匹长行快马比起脚程来,毕竟要差得多。南宫弢、钟秋涛两人不能尽量疾驰,免得两姊妹落后。 这样一程紧,一程慢的赶了两天光景,好容易踏进凤翔境界,又紧赶了一程,离棋盘坡还有四、五里山路,太阳已快平西。大家正走上一个上山的坡道,只见坡上松树下坐着一个人,在那儿抱膝打盹,听见了上坡的铃声、蹄声,跳了起来,向坡下四人四骑看了看,立时转身就跑,没入松林之内。上坡的许氏姊妹,看出这人不像棋盘坡左右的山农,一身装束,倒像镖局的趟子手。 俪云便说:“两位师兄,坡上这人不是本地人,这样鬼鬼祟祟的跑了,定是泼婆娘的党羽,不知又使着甚么诡计哩!” 南宫弢冷笑道:“不管她甚么诡计,让她三头六臂,我们四个人也不怕她!” 四人上坡以后,又绕了几个山湾子,离棋盘坡只有一里多路了,大家都认得路径,翻过了前面一道峻险的高岗,踱过两岩之间的石梁,便是棋盘坡许家了。岗上一片茂密的松林,围着一座破败古庙,是到许家必由之路。 在那古庙前面一圈黄土空地上,是许氏姊妹从小游玩和练习暗器之所。左右两面紧密的松林,正把这一小块空地,遮得密不透风。藏在松林内这座古庙,已经破败不堪,棋盘坡没有几家住户,也没有人到这庙内烧香还愿。岗那面又隔着一条窄窄的架空石梁,下临深渊,失足便没命,所以到了日落以后,便没在庙前留恋的。 但是四人快走近那座古庙前面,远远瞧见一个俊俏少年站在古庙门口。西面一抹斜阳,和金紫的晚霞,斜照在这人身上,格外显得这人非常特别。 这人头上包着一块崭新的黑绉纱,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青绸长袍,敞着襟,没有扣好,下面是小小的、窄窄的一双青布薄底快靴,远看似乎是个爱俏皮的风流少年,等到一齐走近庙前,仔细向他脸上看时,便不对了。 一张略长的鹅蛋脸,显得那么白嫩细腻,被晚霞一罩,格外显得光彩奕奕,衬上斜飛入鬓的细长眉,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高高的通鼻梁,薄薄的樱红唇,十足是个女相。满脸上似乎隐隐地罩着一层煞气,尤其是眼波如流,射出逼人的精光。 这人逼人的眼光,正像箭也似的,射到许氏姊妹身上,顺带把南宫弢、钟秋涛扫了一下,眼神到处,立时伸手一指,发出又尖脆、又嘹亮的嗓音,喝道:“牵驴的,是许家两个丫头么?过来!老娘有话问你们!” 大家一听,不用说,庙门口不男不女的人,是飞天夜叉萧三娘了。 四人觉察已和萧三娘对面,立时精神大振,把两匹马、两匹黑驴向近处松树上一拴,俪云、俪雪姊妹俩当先走了过去。 俪云杏眼一睁,开口第一句便问:“姓萧的!你把我们铁叔怎么样了?快说!” 萧三娘双手向腰上一叉,丁字步一站,真像一个男人似的。她一听俪云开口便问老铁下落,丹凤眼一细,眉梢一展,好像暗暗地一乐,忽又两眼一睁,精光回射,冷笑道:“你且慢问老铁下落,我得先问问你们,我萧三娘和你们平时无仇,往日少怨,你们为甚么老远赶到蔡家坪截镖伤人,还指名要会会我萧三娘?我飞天夜叉萧三娘的镖趟子,还没有人敢动过,凭你们几个无名小辈,居然吃了豹子胆,想和老娘斗一下,好!老娘特地在此恭候。我先问问你们找我为甚么?快说!快说!” 萧三娘口角锋芒,气焰万丈,简直没把面前两男两女放在眼内。 这时俪云还没答话,南宫弢已气破胸膛,怪眼圆瞪,大步抢了过去,争先张嘴,厉声喝道:“姓萧的,你要明白,你在宝鸡城内干了甚么事?你自己明白,你杀官放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去找你,只向你要一个人,便是我们的铁师叔。你如果动了我们铁师叔一根汗毛,你也休想整着回潼关。百言抄一总,我们只向你要还我们的铁师叔,不必花言巧语,赶快实话实说!” 萧三娘嘴角向下一撇,指着他冷笑道:“你大约就是梅人杰的不成材徒弟南宫弢了!”又向钟秋涛指着说,“那个看看聪明,其实笨得要死的小伙子,大约就是你师弟钟秋涛。” 南宫弢和钟秋涛都吃了一惊,心想她怎的全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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