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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刘孟容 咸丰三年十月十五日


  伯母已得安葬,甚善!四方多故,早为封树,即亦无复它虑。

  岷、筠两君,国藩日日系念。今辰得筠仙书,知已自黄陂与岷樵分手,遂得南旋,想已安抵梓木洞矣。惟岷老之师,尚在汉阳、德安一带,未得渡江,退保武昌,兹以为系耳。

  璞山在衡与国藩约,共招勇六营,往江南杀贼,将报湘人七月之仇,兼助岷樵一臂之力。其饷银军装,皆由劝捐自筹,不欲取之省局。所以别于官军,自成一枝义旅也。厥后璞山归湘,即往省城取饷,盖与初议异矣。适会下游警急,中丞嘱璞山带勇晋省防堵,此则局势与在衡之议大变,自有格例,未可意为伸缩。而璞山请饷请器物,多不中程,以是省局上下,大滋物议;而璞山语言意气,又多不检,以是訾议其短者,评讥日人于吾之耳,书函日入于吾之目。国藩昨为一书,规箴璞山,未知老璞能细味而曲从否?仆盖爱之深而思毖成之,非以文吏常谭,挫其锐气也。鄂省事棘,万不可不发兵往援。自璞山外,殆罕有请缨自行者,而此老虽锐以自任,左右无能夹辅之人以助其义气而弥其缺失,是用隐忧。老弟当亦同此悬悬也。

  树堂九月已归去,吾弟能来此一存视否?吾不愿闻弟谭宿腐之义理,不愿听弟论肤泛之军政,但愿朝挹容晖,暮亲臭味,吾心自适,吾魂自安。筠老虽深藏洞中,亦当强之一行。天下纷纷,鸟乱于上,鱼乱于下,而容、筠独得晏然乎?阅吾弟与岷樵书稿,抑所谓肤泛者也。岷在江西与邓厚甫大不协,张中丞常以此等议论劝岷老。尊书之旨,盖相去不远,独文词深美,遂跻古人。

  国藩入世已深,厌阅一种宽厚论说,模棱气象,养成不白不黑,不痛不痒之世界,误人家国,已非一日。偶有所触,则轮困肝胆,又与掀振一番,非吾弟亦无以发吾之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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