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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庵诗集》序


  东坡读参寥子诗,爱其无蔬笋气,参寥用是得名,宣政以来,无复异议。予独谓此特坡一时语,非定论也。诗僧之诗,所以自别于诗人者,正以蔬笋气在耳。假使参寥子能作柳州《超师院晨起读禅经》五言,深入理窟,高出言外,坡又当以蔬笋气少之耶?

  木庵英上人,弱冠作举子,从外家辽东与高博州仲常游,得其论议为多,且因仲常得僧服。贞佑初,南渡河,居洛西之子盖,时人固以诗僧目之矣。三乡有辛敬之、赵宜之、刘景玄,予亦在焉。三君子皆诗人,上人与相往还,故诗道益进。出世住宝应,有《山堂夜岑寂》及《梅花》等篇传之京师。闲闲赵公、内相杨公、屏山李公及雷、李、刘、王诸公相与推激,至以不见颜色为恨。予尝以诗寄之:“爱君《山堂》句,深靖如幽兰。爱君《梅花》咏,入手如弹丸。诗僧第一代,无愧百年闲。”曾说向闲闲公,公亦不以予言为过也。近年《七夕感兴》,有“轻河如练月如舟,花满人间乞巧楼。野老家风依旧拙,蒲团又度一年秋”之句,予为之击节称叹,恨杨、赵诸公不及见之。

  乙酉冬十月,将归太原,侍者出《木庵集》求予为序引。试为商略之:上人才品高,真积力久,住龙门、嵩少二十年,仰山又五六年,境用人胜,思与神遇,故能游戏翰墨道场,而透脱丛林科臼于蔬莙中,别为无味之味。皎然所谓“情性之外不知有文字”者,盖有望焉。正大中,闲闲公侍祠太室,会上人住少林久,倦于应接,思欲退席,闲闲公作疏留之:“书如东晋名流,诗有晚唐风骨。”

  予谓闲闲虽不序《木庵集》,以如上语观之,知闲闲作序已竟。然则向所许百年以来为诗僧家第一代者,良未尽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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