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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九


  曹翰之策取幽州,勿慮其不可守也,正惟欲取之而不克。何以明其然也?兵者,非可乍用而勝者也,非可於小康之世,眾志惰歸而能當大敵者也。宋承五代之餘,人厭干戈,梟雄之氣衰矣。江南、蜀、粵之君臣,弄文墨,恣嬉游,其甚者淫虐逞而人心解體,兵之所至,隨風而靡,宋於是乘之以有功。彼未嘗誓死以守,此未嘗喋血以爭,如項羽、公孫述、竇建德、薛舉之幾勝幾負而始克者也。乃天下已收其八九,而將卒之情胥泮渙矣。以此而驟與強夷相競,始易視之,中輕嘗之,卒且以一衄而形神交餒。故太宗之大舉北伐,驚潰披離而死傷過半。孰是曹翰之奮獨力以前,而可保堅城之遽下邪?

  雖然,抑豈無以處此哉?漢高帝嘗困於白登矣,至武帝而幕南可無王庭;唐高祖嘗稱臣於突厥矣,至太宗而單騎可使卻走。夫漢與唐,未嘗不偃戈息馬以靖天下也;未嘗不制功臣使蹲伏而不敢窺天位也;特不如趙普者惴惴畏人之有功,而折抑解散之,以偷安富貴。則遲之又久,而後起者藉焉,何憂天下之無英傑以供驅使哉?句踐,一隅之君耳,生聚之,教訓之,卒以沼吳。惟長頸鳥喙之難與共功,而范蠡去,文種誅,以終滅於楚。一得一失之幾,決於君相之疑信,非繇天下之強弱,其當審矣。

  以普忮害之小慧,而宋奉之為家法,上下師師,壹於猜忌。狄青、王德用且如芒刺之在背,惟恐不除焉。故秦檜相,而叩馬之書生知岳侯之不足畏。則趙普相,而曹翰之策不足以成功,必也。翰之以取幽州自任也,翰固未之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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