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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我甥兮


  毛傳曰:“外孫曰甥。”鄭箋云:“拒時人言齊侯之子。”《集傳》因之,乃辱子以其母之醜行,而廋文曲詞以相嘲。聖人安取此浮薄之言,列之風而不刪耶?

  考魯荘當齊襄之代,未嘗如齊。二十二年如齊納幣,二十三年觀社,始兩如齊。其時襄公已殪,文姜已死,齊桓公十二年矣。魯荘公于齊桓為中外兄弟,不當言外孫。且文姜禽行已成,既往,何必辱及朽骨?按《爾雅》:“妻之晜弟為甥,姊妹之夫為甥。”然則古者盖呼妹壻為甥。其云甥者,指魯荘娶哀姜而言之也。魯荘如齊納幣,踰年而歸。公羊以為公有陳佗之行,其觀社也,榖梁子曰:“觀,無事之詞也,以是為尸女也。”家鉉翁曰:“盛其車,華其服,炫飾以惑婦人。”蓋與此詩相合,則猗嗟之咏,因觀社而作矣。納幣之日,哀姜已得見于公,齊故留難未許,故復因齊觀民于社,蒐軍實,炫其射御之能,趨蹌之麗,齊因喜之而終許焉。其曰“展我甥”者,展,誠也。齊人誇其誠足為我之壻,終許其昏之詞也。而姜氏無愆期之待,魯荘有陳佗之行,齊桓不能修其帷薄,皆可于言外得焉。微而婉,則詩教存矣,何得蔓及文姜,訐人之母于既死之餘,如毛鄭所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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