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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爽斋后记


  子晋之长子华伯颜,其读书之斋曰“西爽”。厌乌目之嚣尘,招延郡西山千百里外,移置笔床砚池间,其托寄甚远,确庵子记之备矣。

  余闻之:昔者,周原伯鲁语不说学,闵子马曰:夫必多有是说,而后及其大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无学。无学不害,不害而不学,则苟而可。夫所谓多有是说者,则莫多于家庭私语,闾巷左右塾之间口耳。四寸邮传滫溺,忽然而不自知也。曰“不学无害”,曰“苟而可”,则诗书礼乐之分日薄,而傲祇隐瞽,日流于小人之归。荀子曰:陋也者,天下之公患也。人之大殃大害也。荀子之所谓陋,马父之所谓苟也。子晋弱冠游吾门,读书考文,没身不倦,可谓能说学矣。有谷治子,再世不替,诵《诗》读《礼》,亲师乐交,蛾子时术,以劝学为能事。

  世有君子如闵马父,固将喜说学之有人,而不复以不殖将落,致叹于周之末俗也矣。华伯昆弟,执丧以毁。闻居是斋也,将以为檀庐焉,将以为垩室焉。先人之手泽在是,先人之书策、琴瑟在是,先人之居处、笑语、志思在是。入室而然有见乎?其位出户,而肃然、忾然有闻乎?其叹息之声,明发不寐。有怀二人,又岂在离经鼓箧、操缦安弦之外乎?善歌者之继声也,善教者之继志也,国人称愿,然曰:“幸哉!有子则唯是说学而已矣,而又何他求焉?”

  余于子晋之亡也,一哭之后,舍南社北,不忍扁舟过南湖。今于华伯之请记,称道古人之言以懋勉之,既以幸子晋之不亡,而山阳闻笛之悲,亦可以少自解也。作《西爽斋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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