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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他向例手无虚发,不是必胜或是对方有意为难决不轻动,何况还有身后的人,情面所关,故此由他作主,代二贼与你父订下一年之约,表面算是帮助二贼,恐其一击不胜平白又丢大人,如以人多暗算又失体面,样样都代顾到,实则是想借此缓兵,留出这一年的时间,好使你父多约能手相助,你也可以另觅明师,学成本领与之对敌。并且你们一个寻常耕农之家,平日安份守己,又无多的钱财,其势不能约了许多人来常时戒备,有了一定时地,便是约人也方便得多,此举使你父子得益不少。

  “你到新蔡来时,我正赴一约会,本定当夜回来与你相见,不料老方丈智明为了昔年无心之失,为恶人所诱,误伤了两个好人,中途虽然明白,但那两人业被恶贼阴谋擒去,一个被其残杀,一个受尽苦难,由狂风暴雨中逃将出来,滚跌在山沟里面,昏死两日一夜方始醒转。虽然仗此一跌,才由九死一生中逃得性命,但他所受苦难大深,人已疯狂,为了仇敌凶恶势盛,以前一班同道至交均被残害殆尽,只剩他父女和一知己女友展转逃亡,最后不知怎的,隐居在附近土崖深洞之中,多少年来想要报仇,均因他那疯病时发时愈,始终不曾除根。他又立下重誓,非要手刃强仇不可,迁延至今。

  女的和他多年至交,又是他女儿的师父,只得自己也假装疯狂,穿了同样衣服,随时代为遮掩,以免被入看破,用心极苦,生活更极艰难。这男女三人却是始终坚忍,丝毫不懈,当在附近初出现时,因他本人被女儿守住,要到深夜才出散步,女的假装疯狂,事隔多年,年貌已变,掩饰甚巧,以前又只见过一两面,智明师徒虽然有点疑心,并未看出,几次命人周济,却被拒绝,每次相见都是疯言疯语,词色善恶不同,难于捉摸。

  “直到我住在此,有一天半夜回来,见他在外望月,方始发现果然是他。智明师叔得信惊慌,连防了多少日,均无事故发生,后才被我看出他的用意。隔了些时,便见那女的师徒二人将本县城外恶霸赵荣春杀死,并还带了死尸亲身送往赵家,迫令自行安葬,不许向人泄露,连做佛事也被禁止。他三人多少年不曾出手,照此形势,智明师徒自更优疑,日前又发现他在寺前后一带走动,未了一次并还向天悲愤,提到智叫昔年名姓,这一来连我也担了心。

  最可虑是此人昔年苦痛仇恨大深,一旦相见,激怒疯狂,本领又高,我们对他轻重不得,岂不为难?智明师徒又再三请我帮助,这才假装外出,抽空掩回,和智明一同守在以前凶僧所辟密室之中,一面寻人来此分解,一面暗中戒备,窥探他的踪迹。我早就料到他已知我在此,行动必须机密,所以暂时不曾与你相见。后听法勤来说,你为我连备几次酒食,俱都被他吃去,事前并还将人点倒,明知对你决无恶念,既寻到此终是可疑,而他这样不告而去,也是旧病将发之兆,即师徒两人虽必跟在一起,你不至于受到伤害,智明师徒却是可虑,又恐有心寻我先打招呼,此人天性刚愎,不听他的难免误会,听他的又与智明师徒有碍,只得避向一旁。

  “我每夜均在暗中窥探,正打不起主意,使这双方释嫌修好,偏巧你在途中一时仗义,帮助许天星夫妇与那骑马恶贼双刀小白龙白强对敌,无意中用平日所练真力伤了他的爱马,结下深仇。遇时见你村农打扮、本地口音,断定家居不远,派了两个得力徒党在附近访问,因你曾经打听此寺途向,竟被访问出来。来贼并不知我在此,更没想到另外还有三个太岁,连寺中僧徒也无一个好欺,耳目又多,因是来人词色强横,智明师徒以前常有贼党来此生事,一班苦人和他情厚,也都知道。我事前得信,料知二贼今夜必来,人住镇店之中。前往探看,果然掩在你的身后,看意思是想跟到无人之处再下毒手。不料风雨大作,二贼穿着一身华美衣服,恐受污湿,忙回镇上避雨,打算雨住之后,乘着夜凉再往寺中寻你,还不知道人住寺后。不料疯子当夜嫌土洞气闷,乘那两师徒制药之际,偷偷溜出。

  那师徒二人得知大惊,不等雨住便同出寻,赶到镇上,恰巧二贼淫凶,死不安份,避雨时看到一个村姑颇有姿色,雨刚一停,便到人家威逼强奸。那家土人住处比较荒凉,又当雨后无人之际,二贼本无戒心,动强时女的刚一哭喊,恰被这师徒二人由旁边路过听去,擒到无人之处,问出下二门的淫贼,急于回转,连话也未多说便自除去。我也恰巧赶到,掩在他们和你的身后,听你所说,我那踪迹必已被这两师徒看过。他三人口气甚好,疯子服药之后,至多调养两三月便可复原。智明本非主谋,又未亲手伤他,经此一来,前怨已解。

  “我们没想到这大难题会被你解去,真个再妙没有。此举功劳甚大,你智明师叔对你更是夸奖。此时业已天明,乘着雨后新凉,你先睡足,养好精神,中午起来,我再传你武功口诀。当初来时,一则智明师徒隐居在此,不愿人知,我更不愿外人知我踪迹,而那男女三位异人隐伏附近,当前怨未消以前也颇可虑,许多原因不令你往寺中走动。如今事已过去,我本难得走开,除却常往灾区偶然查看,往来至多两三日,也不会长久的耽搁。此后你做完每日功课,遇到空暇或是阳光当顶极热之时,也可往前殿去寻法勤他们相聚,也许你智明师叔感你为他解围之情,到时将他独门本领破例传授,正是一举两得。这一顿权当早饭,索性吃饱就去睡吧。”

  郝济连声应诺,照以行事,先是喜出望外,兴奋过度,不能入梦,两次老早惊醒,均被单鸢止住,最后单鸢见他不能安睡,稍微按摩了两下,方始昏沉睡去。为了连日心中有事,天气炎热,自从到后从没睡足,又熬了一夜,睡前朝阳业已高起,再经单鸢按摩之后,睡得更香。这一觉直睡到日色偏西方始醒转,醒来见自己本来睡在门外阴凉之处,竟在梦中被师父连铺板一齐搬了进来,虽然经过昨夜暴雨,午后天气照样炎热,周身汗湿,以为师父久等不来,业已离开,深悔睡得太酣,第一天拜师便这样贪睡,何况当日又是开始传授武功,虽想到师父口气极好,不曾喊醒,到底失礼,不知有无见怪?心里一急,再见身上泥污狼藉,非但汗湿难受,这样汗臭熏蒸也有许多不便,匆匆奔往门外一看,不知师父何往,只得回到屋内,拿了衣物,匆匆赶往溪中,洗漱停当,将湿衣洗净挂起,吃了些冷饭,看出师父饭后才走,还留有饭菜,方恐又有事情发生,一去不归,自将错过机会,不知何时才得传授,有心去往前面打听,师父昨夜只说日后往寻寺中僧徒,当日就去恐有不合。

  正在盘算,法勤忽然满面喜容走来,进门便说:“恭喜师弟,昨夜一场虚惊,得到各位师长前辈看重,此后成就远大无疑。三师伯知你接连许多天均未睡好,连遇惊险,难免疲倦,特意使你多睡些时。今日天热,又无什事,先往前面和师父谈天,恰又冰了不少西瓜,命我来看,你如醒转,同往我师父房中歇夏吃瓜,也许还有别的用意。看你神气,想已醒了些时,衣服也都换过,现在就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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