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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头一针本朝妖道打去,一线寒光与青虹才一接触,立时爆炸,化为一道冷云,寒光闪闪,飞迎上去。青虹只颤了两颤,略一震动,便由妖道手上发出连珠霹雳,将冷云冲散成好些片段。成全不知妖道已中寒毒,只不甚重,误以为邪法厉害,地寒针已为所破,心正悔恨。南州跟着学样,也发一针,却朝妖妇打去。妖妇急切间虽将外面伤痛之处止住,火毒已然攻心,本就心热如焚。

  忽见两线寒光分朝师徒二人射来,相继爆炸,化作一片冷云,当头罩下。先还想身有宝网笼护,多厉害的法宝也不能伤。谁知那地寒针为魔宫至宝,能合能分,一经施为,非经七日夜,不能减少它的威力。外人虽只能用一次,如被魔主夫妇行法收回,仍能复原再用。那阴寒之气得隙即人,奇毒无比,除却得有魔法传授的宝主人而外,在旁观战的人不论敌我何方,只要在三百丈内,均难免于波及受害。便崔南州不发第二针,那被司空湛冲破的冷云寒光,仍要朝人包围上去,哪禁得起二针同发。当时妖妇只觉一股奇寒之气当头扑到,周身血脉皆凝,气透不得,骨髓似要冻僵。

  这一惊真非小可,想要狂呼求救,人已不能出声。幸而司空湛深知此宝来历妙用,只奇怪魔教中的异宝,怎会落在敌人手内。这男女两魔头如与仇敌联合一起,不特成功无望,并还凶多吉少。心正优疑,猛瞥见一线寒光又朝妖妇射去,不禁大惊。忙运用玄功,冒着奇寒,将冷云冲开,一把将妖妇抱起。

  成全机警,看出冷云自然爆炸,并非敌人法宝之力。先被青虹冲破的冷云本是聚而不散,停滞空中,随同敌人邪法冲荡,时分时合。第二针刚一发动,那大小数十百团冷云寒光立似狂涛一般,向前卷去,与之相合,将男女二妖人一齐围住。妖妇早就面色惨变,冻得周身乱抖,将口连张,不能出声。两针所化冷云寒光连合之后,越发浓厚。妖道虽能施展邪法异宝将其冲破,看那神情却甚勉强。冷云随分随合,势更神速。

  想起采蔽大师原说须用三针,看此形势,分明已占上风,随将第三针发将出去。此宝原是两极酷寒阴煞之气所炼,发得越多,寒力越猛,只要发上三针,互相激撞摩荡,便能发生寒雷妙用、司空湛邪法虽高,一则变生仓促,事前没有防备,再加爱徒宠姬连中寒火之毒,再不见机,命必难保,本来就有退意。第三枚地寒针再相继打到,心疑魔母波旬婆暗助敌人,藏身阵内,此宝不知还有多少。来时不曾准备,爱徒先受重伤,即使能够如愿,人也难于保全,方在悔恨愤怒。忽见冷云寒光分合更炔,内中似有无数寒星闪动,暗道:“不好!”

  刚带方玉柔运用玄功,以全力冲光破云而出,那无数寒雷已经爆炸。虽仗玄功变化,邪法高强,护身宝光未被寒雷冲破,但那酷寒奇冷也已难耐。慌不迭破空遁去,只听一声划空长啸,由当地起,随同那道青虹直射天边,冲人遥空暗云之中。光影已早消失,啸声犹自未歇,一直响到天边,方始停止,余音摇曳,四外寒山皆起回音。

  那三枝地寒针本朝敌人涌去,因对方飞遁神速,不曾追上,停在前面天空中,成了一团,聚而不散。成全、南州方想此宝可惜不能收回,忽见先前金虹也似的光筒突然出现,当空冷云寒光便朝光筒中投去。先前沸水之声,已不再闻。不消片刻,金光一闪不见,一股长虹般的云气,随着金光隐处,化为片片残云,逐渐消灭。

  成、崔二人再看旗门中心,黄。万二人在那一朵红莲拥护之下,忽有两幢三尺来高的白气由二人头上涌起,各裹着一个小人,与黄、万二人生得一般无二,都是安稳合目,盘坐其上,神态甚是庄严,知是二人元神出窍。细查四外静悄悄的,不见丝毫警兆。待了一会,小人身外笼护的白气渐渐发光,越往后越强,成了一幢白光。小人始终安详,似在人定神气。似这样过了个把时辰,中一小人好似有什变故,面现惊惧之容,身外白光立转暗淡,小人也似支持不住,刚一睁眼,余光往身上一罩,小人踪迹不见。另一小人仍似原样未动,身外白光反更加强,简直成了银色。二人看出前一个小人乃黄建元神所化,失踪以后,人仍端坐红莲之上,只是面容灰败,仿佛遭了失意的事,心中苦痛,现于颜色,不禁为之愁急。

  就这黄建元神复体,晃眼之间,先前归途所见那圈佛光,突似钊轮电驭,自空飞坠。初现时大只丈许方圆,落到阵中立即暴长数十倍,将中心一带连黄、万二人身后洞穴一并罩住。只见祥霞潋滟,灵雨靠微,闪变起千重霞影,万道毫光。那八座旗门同时也发生妙用,精芒如电,彩气腾空,雷鸣风吼之声震撼天地。料知未次天劫已到紧要关头,大方真人正以全力抵御。那佛光乃采蔽大师所发,来势定必厉害,怎会看不出一些形迹?

  心正寻思,忽见黄建头上元神变化的小人重又飞起,身外光华却变成了红色,身后还有一条红影。正测不透是何原故,佛光倏地缩小,往二小人头上罩去。忽听一声长啸,先由黄建元神身后飞出一道红光,只一闪,便已加大,中拥一人,正是大方真人神驼乙休,现时周身金光红霞乱爆如雨,须发皆张。刚飞离黄建头上,扬手便是连珠神雷往前乱打,数十百丈金光雷火惊龙也似向前直射,势疾如电。人也怒极,好似与人拼命神气。那圈佛光似早防到,未等乙休飞离阵地,便急追上去,连人带红光一齐围住,不令前飞。跟着便有一个少年和尚迎头飞降,见面不由分说,一把将乙休抱住,在佛光环绕之下,强同飞回,乙休意似不快。那和尚正是采薇僧朱由穆,一面指挥佛光,强迫乙休转回,一面笑道:“驼兄也是神仙中人,怎还这么大火气?这类卑鄙无耻的左道妖邪,随时遇上,均可将其除去,何值生这么大气?”

  随听一人接口道:“朱师兄,驼兄天性如此,以他法力道力之高,如非尚气任性,岂不早升仙阈了么?怎会有这许多烦扰?”

  说时,阵中光华全收,黄、万二人元神也随红莲一齐隐去。对面洞中走出一个和尚,正是前遇神僧一发禅师。乙休自采蔽僧佛光强行拦回,也未答话,只笑了笑,一闪不见。二人才知此是元神所化。

  随听采蔽大师笑道:“我早防到驼兄恨极司空湛,必不甘休。只说事后寻去,后来看出好些可疑,正在暗中戒备,原是防个万一。不曾想到驼兄事情一完,连元神也未复体,便想和那妖贼算账。妖贼也实可恶,先前乘人于危,已受重创,仍然不肯甘休,妄想隐形暗算。我恐罡煞寒毒之气随风飘坠,为祸生灵,一时疏忽,妖贼隐形法宝又是前古奇珍,匆促之间连我也未想到他去而复转,几被瞒过。等我看出,忙发佛光戒备,驼兄已经追出。以驼兄的法力,又有师兄和我在此,自不会中诱敌之计。不过妖贼邪法颇高,先已败过一次,不是不知厉害,还敢卷土重来,不是有恃无恐,便是看出天劫厉害,驼兄另有替身主持旗门仙阵,意欲乘隙暗算,以报前仇。不料被驼兄看破,自然放他不过了。”

  一发禅师笑道:“当妖妇受伤,妖道护了妖妇逃走之时,乙道友正当紧要关头,尚且容他不得,本来打算抽空给妖道吃点苦头,经我再三劝止,方始罢手。妖道偏不知趣,已然逃走无事,偏又去而复转。似此屡次乘人于危,连我也容他不得,何况乙兄。最可恶的是,妖道人大阴险,既想乘人于危,又恐不是对手,仗着一件隐形法宝,隐伏旗门之外,连用邪法暗算,均未成功。

  眼看未次天劫已将渡过,照说便应该知难而退,只因生性险诈,平日虽善忍气,一经发难,便不肯轻易退去,妄想复仇。同时发现黄、万二人虽然元神凝固,定力坚强,一任天魔百计进攻,未受丝毫摇动,但本身并非修道之士,深悔来时不曾细看,致误良机,一时悔恨交加,怒极心昏,以为仇敌全仗旗门抵御天魔,只要把黄、万二人主持的中枢根本之地破去,便可成功。又因这未次天劫微妙非常,无形无声,外人看不出甚么迹兆,我再行法禁制,里外隔绝。妖道看不出人物形影,只当乙道友正与天魔相持,无暇分心旁顾,竟冒奇险,隐形侵入阵内,暗放阴火伤人。黄建元神误认幻景,几乎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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