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李寿民 > 兵书峡 | 上页 下页


  凶僧狞笑道:“任他何时前来,除非被我看中,许他拜师,连你这小野种也休想活命!你自一见面,便说他在旁边,后听人说他去黄山。恰巧这里有事,正好顺路寻他。你又说他今夜必来,满口狂吠。今夜如不见人,休想活命!”

  铁牛笑道。“我知我师父一直隐在你的身后,你偏不信。休看我上来拿话僵你,在自生气,不能伤我,今夜如不见我师父,任你鬼手抓我。不过话要算数,他要是少时被我寻到,你敢不敢候到半夜再挨刀呢?”

  凶僧大怒,喝道:“无知小野种,命尽今日,还敢无礼!此去如真与小黑鬼相遇,可对他说:佛爷令其今夜三更来此拜师,方可免死,此时即便相遇,也不出手便了。”

  铁牛边走边回顾道:“这是你说的,我师父白天拿刀杀你,也不出手,莫要说了又赖。”

  凶僧方自怒喝,铁牛已如飞由二人身旁驰过,自言臼语道:“我有好些话想和师父说。我到东面崖后等他去,不知会来不会。这两天真把我想死。”

  铁牛说话神情处处模仿乃师,二人见了俱都好笑。当凶僧怒喝,似要发难时,黑摩勒两次按剑,想要上前,均被童兴阻住。

  铁牛一走,二人偷觑凶僧正在大吃虎肉,不住冷笑,竟未留意铁牛行动。黑摩勒知对方凶名久著,不是好斗,另外还有一个同党,想必也是极恶穷凶之辈;童兴再一劝阻,只得强忍气忿,想等问明详情再作计较,便由林侧绕行,朝铁牛追去。走出不远,遥望铁牛跑向前面崖坡,已把脚步放缓,立定回顾,似在等人神气,见了二人,忽然加急前驰。二人久已没见他这样跑过,一见脚底这等快法,知其用功勤奋,进境神速,越发心喜;料已被他看见,必是看出凶僧厉害,故意引向远处,以便禀告详情,好做准备。黑摩勒艺高人胆大,自觉铁牛多虑,也忙加急赶去。

  不料铁牛天生异禀,用功又勤,回顾二人追来,脚底再一加急,追出两三里才行追上。黑摩勒见他还在用力狂奔,心中有气,奋身一跃,落向铁牛身前,故意怒喝:“你这小蠢牛,为何如此胆小,怕那贼和尚不成!”

  铁牛见师父已然追到,只得跪拜说道:“师父莫生气,这秃驴实是厉害,还有一个同党,也有好些门道。为此想把师父、师叔引远一些,说完前事,再去杀他除害。徒儿都不怕他,何况师父师叔?昨日我还遇到一个老人家,他说此去黄山,不出二日,必能遇见师父。先还不信,为防真个遇上,每日都和秃驴说些鬼话。方才借口寻他同党,果然见到童师叔。也是那两个好人不该遭害,师父今日不来,事就糟了。”

  黑摩勒见他面红气喘,知其功候未纯,为防凶僧警觉,拼命急驰所致,心生怜爱,笑骂道:“呆东西!才有十几天不见我面,便这样胆小起来。你师父师叔是怕人的么?”

  铁牛忙答:“这是那位老人家再三警告,秃驴和那狗贼也实厉害。师父师叔怎会怕他?不过事先知底,除他们时省事得多。”

  黑摩勒方想问那老人是谁,忽听坡后有人急驰;纵身坡顶,往下一看,好生惊奇。原来前头一人,正是前在金华北山祝三立洞中所见受伤卧倒的白衣少年。彼时洞中光景昏暗,只觉面熟,不曾看清,急于往会查洪,也未及请问姓名;白日之下临近一看,分明那人便是上年兵书峡所遇两山童中年长的一个,正由西面沿山跑来,已快驰过;再看少年身后,不禁大怒,忙喝:“明弟现与敌人动手,我们快去!”

  说罢,纵身一跃,便到坡下,正要赶去。白衣少年闻得身后有人,回顾见是黑摩勒,忙又赶回,低喝:“此是劲敌,同来还有一个凶僧,更为厉害。家母偏又他出未回。二兄千万小心,不可轻敌!我去寻一人来。”

  说罢重又转身,往西驰去。

  黑摩勒遥望前面动手的共是大小三人,敌人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武功甚强,身法貌相均似见过。这面除江明外,还有一个少年,也是前遇二童之一,刚看出好似女扮男装,人已跑近,越看敌人越眼熟。细一注视,竟是前在金华古庙,为了盗扇结仇的江湖上有名人物,内家能手铁扇子樊秋。知道对方成名多年,上次被自己尽情戏侮,吃了许多大亏,因有师父七指神偷葛鹰护庇,无可奈何,一怒而去。双方仇怨已深,狭路相逢,已成强存弱亡之局。照此情势,七指凶僧同党,定是此人无疑。铁牛想必吃过苦头,或是看出对方厉害,所以心存疑虑,明已发现自己隐伏林侧,都不敢公然叫破,想把人引远,见面细说详情,有了准备再打主意。平日看他天真烂漫,想不到也有心计。

  再见江明和那山童打扮的少女,似知樊秋厉害,并不与之硬对,各仗轻功得有真传,身法灵巧,一味纵前跃后,避实击虚。樊秋也好似不愿伤害江明,并未施展杀手,对那少女,却不肯放过。如非江明胆大心灵,武功高强,连犯奇险救护,几被生擒了去。樊秋只管全神贯注少女,因其志在生擒并无伤人之意,两小动作轻灵,又是两打一,樊秋不特没有占着上风,反几乎被江明暗算,点中左肩要穴。

  黑摩勒来路地势隐秘,仗着乱石林木遮掩,未被敌人发现。先想上前,吃铁牛扯住衣袖,用手连比,意似樊秋已是难敌,凶僧更是厉害,恐要寻来,最好藏起,等人来了,暗中下手去掉一个,才有获胜之望。同时又想起仇敌久负盛名,自己不曾与之正面交手,深浅难料。好在江明尚能应付,看清形势再行上手也好。正想江明兵刃暗器都是独门传授,遇见这等内功极好的强敌,为何舍长用短,和他动手?忽见江明又用险招,一个“灵猿献果”化为“龙项探珠”之势,二次又朝樊秋左肩呷下点到。

  这时樊秋因第一次几被敌人点中要穴,对于江明已然忿怒,本心仍无害人之念,只打算抽空擒了少女,往寻凶僧交差,刚用内家劲力,一劈空掌把江明挡退两丈远近,跟着一个“飞鹰捉兔”之势,朝少女身前纵去,身子还未下落,双掌伸处,正欲随人抓下。

  少女原知敌人厉害,只为方才兄妹二人几遭毒手,全仗江明仗义相助才得免害,不忍独自先逃;又因母亲离山,兄长往请援兵,尚未回转,恐自家住处被仇敌发现,由此多事,永无宁日,正随江明拼命支持下去,不料樊秋忽用声东击西之策,自己又恐江明受伤,应援再急了些,刚往右方赶去,仇敌忽然反身纵扑过来,势子既猛且急,眼看全身已在对头掌风笼罩之下,知道凶多吉少;先还不知樊秋想擒活的,仗着从小苦练,得有高明传授,见势不佳,身子往后便倒。

  樊秋早看出对方年纪虽轻,本领不弱,见她倒时脚跟着地,知其想用死中求活险招脱出掌风圈外,就势“浪里翻身”

  把身于扭转,朝旁滚去;正在暗中好笑,意欲将计就计,全神贯注少女身上,准备一下擒住,更不恋战,挟了就走。等到江明追去,任凭凶僧下手杀害,自树强敌,与己无干,岂非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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