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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代达罗斯与其子伊卡洛斯


  代达罗斯为厄瑞克透斯的曾孙,他的父亲是优巴拉莫士(Eupalamus),他的祖父是米特安。他是生来的一个大建筑家,且是最早的雕像发明者。他的巧匠之名,在雅典城中便已宣传着的了。他的姐姐珀耳狄克斯(Perdix),因此送了她的儿子太洛斯为他的学徒。太洛斯是一个聪慧异常、极为可教的孩子,这时还刚刚过了他的十二岁的生日。这个孩子,有一天看见了一尾鱼的脊骨,以它为模范,乃在一片薄的铁片上,割截出一列的齿来,他便这样地创造了一支锯来。他还第一次将两支铁杆在一接点上缚在一处;这两支杆距离相等,若一杆固着一点不动,另一杆便可移动而划出一个圆圈来。代达罗斯异常地妒忌着这个孩子,他生怕这孩子他日的成就将超出他的以上,便捉了一个机会,将这孩子从护城山上掷到山下去。他编造了一篇谎话,说这孩子是自己不小心跌落了。但帕拉斯是爱护智慧的人的,便在空中接住了他,将他变作了一只鸟,披他以羽毛,他的从前的捷速的智力,进入了他的羽翼与双腿;他乃变成了一只鹧鸪。这只鸟至今还不敢高飞于空中,也不敢建筑它的巢在树上或在高岩上;它只在靠近地面的所在飞翔着,它的蛋也下在低下的丛林中。它为了记住从前的从高跌落,所以永远怕着高处。但代达罗斯为了怕罪畏罚,竟离开了雅典,逃到了弥诺斯的宫中。弥诺斯欢迎着他。弥诺斯的妻帕西法厄看中了波塞冬从海中送上来的牛,深爱着它,然而人与牛却没有发生恋爱的可能;于是她求计于代达罗斯。代达罗斯造了一个木牛,与真的牛无二;他使帕西法厄藏身于木牛中,因此达到了她的愿望。但一年之后,她却生出了一个非人非牛、又人又牛的怪物来;这怪物头部是牛形,身体却是人形;人称之为弥诺陶洛斯。弥诺斯生怕丑事外扬,便计划着要从他家中移了这个怪物去,藏它在一个见不到人的无路可出的迷宫中。这个工程,他也委托给代达罗斯。不久,代达罗斯便建筑成了一所绝为精巧的迷宫来;这宫中歧径百出,似是而非,似一而二,退转而折,进退无端,或似进而实出,或似出而实进;总之,欲以多歧的迷途,以欺人目,使进去的人找不到出路来。他造成这座迷宫之后,据说,连他自己也几乎寻不到出口。

  后来,代达罗斯失欢于弥诺斯,弥诺斯将他和他的儿子伊卡洛斯都囚禁在迷宫中,水陆两途皆严密地防守着,不让他们逃逸出去。代达罗斯憎恨着克里特,也甚忆念着他的故乡。“虽然他可以严防了水与陆,”他说道,“然而天空还是开放着的,我要由那条路出去。虽然弥诺斯统治了一切,他却还没有统治着天空呢。”他这样说着,便用心在未为人知的技术上,变更了天然的公律。他将鸟类的羽毛排列整齐了,先将最小的排列着,然后将大的羽毛再排列着,有如斜倾之形。正如旧式的乡间牧笛一样,它们的芦管也是一个比一个高的。然后他将大小羽毛用线及蜡胶连在中部及根处;这样的布置好了,他便轻弯着它们再为弓形,看来便似真的鸟翼一样。他的儿子伊卡洛斯站在旁边,笑容可掬地一时去追捉为一阵微风吹走的羽毛,一时以他的大拇指在揉弄着黄蜡,他的戏弄颇妨碍着他父亲的奇异的工作。当人造翼最后完全告成了时,这位艺术家兼工匠便缚翼于身,他鼓动了双翼,向上而飞,果然高飞在空中。其次,他也将双翼缚于伊卡洛斯身上,教导他如何飞翔的方法,正如一只老鸟教导着它的小鸟们从巢中试着飞向空中一样。伊卡洛斯试着这从未有人尝试过的飞翔,心中异常地得意,但却又有些怯懦。他对他的儿子说道:“我警告你,伊卡洛斯,你要飞在中间,否则,你若飞得太低了,海水便会沾湿了你的羽翼而粘住了它们;你若飞得太高了,太阳的光便会融灼了它们的。你须飞在二者酌中之处;我还吩咐着不要凭着己意飞去,但须紧紧地随了我所取的路途而飞着。”当老人这样再三地叮嘱着,再三地察视,缚紧他儿子的羽翼时,他的双颊乃为清泪所湿,他的手也颤抖着;他吻着他的儿子,这一次吻后,他是再也不可能吻他的了。他鼓起了双翼,向前飞去,但一心牵记着他的同伴。他鼓励着这孩子跟随了他去,还再三地叮嘱他教导他;他自己鼓拍着双翼,时时向后望着他的儿子;他们这样飞出了迷宫。有一个渔翁在闲静地垂杆而钓,或一个牧羊人靠着他的驱羊杖而立着,或一个农夫靠在他的犁柄上,他们仰天而望,窥见了他们父子二人的飞过,便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相信他们俩乃是能够自由腾空的天神们。当他们飞过了得罗斯(Delos)与帕洛斯(Paros)诸岛之后,伊卡洛斯的胆子渐渐地大了,他深喜着自己的飞行,不欲紧随了他父亲之后;于是他便离开了他的引导者,渴欲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着,飞向更高更高的天上去。离他更近的太阳的焦灼的热光,晒软了连接着他的双翼的黄蜡,这蜡受热而融解了;当他还在一高一低地鼓拍着他的双翼时,这双羽翼却已与他的身体分离而落下了;他的双臂虽还在鼓动着,却因没有了羽翼,便不能停住在空中。他的唇间还在不断地叫唤着他父亲的名字,然而这有什么用处呢。他直沉到深青的海中去,遂被溺死了;后来,这一个海面便以他的名字为名。但那位不幸的老父——现在他已是一个无儿之父了——还在叫唤:“伊卡洛斯,伊卡洛斯,你在哪里?我要在什么地方寻找你呢?伊卡洛斯!”他再三地叫唤着,却没有一个回声。后来,他看见浮泛在海面上的双翼了,便诅咒着他自己的技术。他乃以巧技杀死了他的儿子。他葬了他儿子的尸体在一个墓中;正当他将这尸体运入墓中时,一个啾唧的鹧鸪从一个泥沟中望出去,鼓拍着它的双翼,发出一种愉快的声音来。它在讥斥着代达罗斯呢,这只新变成的鹧鸪——他从前的徒弟太洛斯。据另一个传说,则伊卡洛斯的尸体并未为他父亲所寻获,它后来被海水冲激上岸,为赫拉克勒斯所见,他因葬了他。代达罗斯曾因此建立了赫拉克勒斯的石像以志他的感谢。

  但代达罗斯他自己则安全地飞到了西西里岛的卡米考斯(Camicus)。他在西西里岛上建造了一座阿波罗庙,挂了他的双翼在庙,以献给神。但弥诺斯忿于代达罗斯的逃逸,便追赶在他后面;他在各国遍访他的踪迹,随身带着一个螺旋形的贝壳,允许给巨奖于那个人,假如他能够将一根线穿过这个贝壳。他相信,用了这个方法,他定可寻找到代达罗斯。他到了西西里的卡米考斯,进了国王科卡罗斯(Cocalus)的宫中。代达罗斯正潜藏在他的宫中。

  弥诺斯将那贝壳示给科卡罗斯;他接受了它,答应要用线穿过它,于是他将那贝壳交给了代达罗斯。代达罗斯将一根细线缚在一只蚂蚁身上,又在螺旋形的硬壳中,钻通了一穴,使蚂蚁进入穴中。但当弥诺斯见线已穿过那硬壳中时,他便知道代达罗斯一定在科卡罗斯的宫中。他立刻要求科卡罗斯交出这个逃犯来。科卡罗斯答应交出他来,且还大设盛宴,以款待弥诺斯。但当弥诺斯浴后,却为科卡罗斯的女儿们所杀死。有的人说,他乃是为沸水所淋浸而死的;聪慧的代达罗斯劝诱科卡罗斯的公主们在浴室的屋顶上引下一管,正当弥诺斯在沐浴时,她们便将沸汤从这管中淋到他的身上,因此杀死了他。有的人则说,科卡罗斯的女儿们用以杀死弥诺斯的,并不是滚沸的热汤,乃是滚沸的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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