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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壳中之女郎


  螺是田间河旁丛生的小动物。常见有许多人立在小河中,用小网摸取螺蛳,拿去贩卖,以此为生。然却有一部分人绝对的不吃螺蛳,那就是吃观音斋的人,及相信螺是观音菩萨的头髻所化的传说的人。这种传说,由于见螺的形状,甚似女子之髻而起;下面的一个传说,却又以为螺会幻化为少女。

  有一个农夫,家中甚贫苦,娶不起亲。一个人耕种了田,还要回家自己烧饭吃。某天,他归来时,却见锅中的饭已经烧好了。他非常的诧异,不知是谁来帮助他的。接连的三四天都是如此。于是他立意要窥探这事的究竟。一日,放下了田工而潜藏在屋的左近。到了炊烟起时,向厨间一张望,原来却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在执炊。约在正午饭熟时,这个少女却退到水缸旁不见了。他到了缸旁一看,只见有一个大田螺在那里。他是很狡猾的人,便于第二天乘女郎正在执炊时,掩进屋里,而把田螺壳藏去了。女郎大惊,退身无所,只得做了他的妻。几年之后,生了一个孩子。再几年之后,这孩子也会帮他父亲耕种田地了。他父亲于高兴时歌道:“田螺娘,田螺娘,田螺生儿会种田!”孩子回去告诉了母亲,她便迫丈夫把田螺壳取出来看看。丈夫只得取了出来,她把螺壳掷入水缸中,自己也随之而跳入。因此,便永远的不再出现了。

  这个故事流传于浙江永嘉一带。偶阅《搜神后记》(卷五),叙侯官人谢端事,与此绝相类,不过结果略异。言端于发见女后,女便说明自己是天汉中白水素女。天帝哀端少孤,恭慎自守,故使她权为守舍。十年之中,使端居富得妇。她形已见,不宜复留。端请留,终不肯。当时天忽风雨,翕然而去。后端果稍富,且仕至令长。《述异记》(卷上)亦记此事,主人翁亦名谢端,惟其事颇不同:“晋安郡有一书生谢端,为性介洁,不染声色。尝于海岸观涛,得一大螺,大如一石米斛。剖之,中有美女,曰:‘予天汉中白水素女,天帝矜卿纯正,令为君作妇。’端以为妖,呵责遣之。女叹息升云而去。”

  这三个故事显然是同源的,是由一个故事蜕化而来的。许多民间故事都是民众的口传的文学,但亦有从古代书籍中重述的。(那是由读书人讲给他们听的。)如上面螺之民间故事,颇有可能是《搜神后记》那一则故事的重述。但《搜神后记》所记载的,其故事的本身却必定是由一个民间口头传说写下来的。一个民间口头传说,流传了数百年乃至千把年,流传到邻近的地区,乃至很远的地区,是十分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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