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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无政府与党政府(1)


  ——现在革命的形势

  这里,我们要讲的,要注意从广州暴动到现在是怎样的形势。在此地大家说的时候都分成两点:第一点是说什么是高潮的标准?有些同志就说城市工人斗争的薄弱,乡村农民的单独暴动,党的力量不足等,断定中国革命不是向高潮的。我以为不能以党的没有力量,党自己不会工作,就说革命不是走向高潮。如周秀珠同志所说的是对的。譬如辛亥革命,那时还没有共产党,也没有有力的国民党,但是不能说辛亥革命不是高潮。分析这个问题的中心在能看客观的情形,不仅是看主观的一方面,要革命任务的解决是否有别的出路,这样才能来解决革命是向高潮或是低落的问题。第二是说现在是不是高潮?依据和森同志的意见是有四个条件,但是如和森同志那样来决定条件,那就有非常之多的条件。这个问题的中心,是在于说是不是高潮,就在于看那时革命是要受打击,或是正在进攻反动统治。如果形势上革命可以进攻,那么可以说是高潮。如果这一条件是最高高潮的象征,那么“五卅”实不足做一个好例,“五卅”固然是一个高潮,但是给与工人的只是经验,帝国主义与资产阶级是很少让步的。直到武汉时代的初期,才可说革命是进攻。在广东暴动之前,统治阶级的情形如何,何香凝等是急得不了,说关在牢里的政治犯不可不放了。汪精卫与张发奎想做些改良的办法,在暴动之前,他们非常之摇动、退缩,广东革命的形势已到了高点。再说,宁汉无一不表示混乱的局势(宁汉战争),故广州暴动之爆发,是(消灭汪精卫派)向反革命的进攻。可是广州暴动之失败,是证明敌人的力量大,帝国主义是主要的敌人。广州暴动之后,他们已不再讲什么改良,这是所谓阶级的“两极化”:“国民党卖国与消灭革命,正一天天的完成;而革命亦在非常艰难困苦胜负迭更的长期激战的状态中”,但是它无疑的在“走向高潮”。这一个问题的中心是在看客观的环境,革命的动力,经济的状态,群众要不要,而不是能不能,才能断定高潮的来与不来。在讨论之中,这两个问题——高涨与高潮——是有些混合的,主张低落的也只是说工人阶级觉悟比之于资产阶级迟缓而且薄弱。这是相反的话,不因此而革命低落,而是前一革命失败后的结果,促使资产阶级一切统治者的严厉的反攻。所谓“两极化”,——一个极端是工人群众革命化,农民、兵士、贫民更加日益倾向革命;一个极端是豪绅、资产阶级、帝国主义更加加紧压迫,而相当的团结起来。

  1.帝国主义之力量与瓜分政策

  我在书面报告里,对于帝国主义的叙述,指出的确是强多弱少,所指出的只是一些主要点,只指出矛盾,而不指出他们的力量强大。然南京政府北伐前后我关于帝国主义用力之猛攻——(帝国主义是反革命的主要力量)曾经说:“当武汉政府是革命政府的时候,帝国主义的政策是使武汉‘南京化’,直接下去便是要使南京‘北京化’”(《中国革命与共产党》第一百一十页);亦曾指出反革命势力之急进,同时指出他们现在新的政策,是有瓜分中国的趋势,这是党报《布尔什维克》上已讲到过。至于当时的事实:帝国主义者在这时候,提出南京与北京的和平,主张所有关税分配于各地政府,很明显的表示:帝国主义知道军阀不能统一中国政权,不能有稳定的统一政府,因此,尤其是英帝国主义确定了这一政策——瓜分。这一政策之确定,英、日两国是有接洽的,于是蒋、李[30]妥协而北伐又再开始。当济南事件发生,英帝国主义很快就表示赞同,很明显的表示他们是有预约。瓜分的约定,是英取广东,日本则占领山东、满洲。日本的政策,我们可以看得清楚。那时日本国内有改选问题,民政党(代表轻工业部门,注意于对华市场)反对政府的激进政策,恐引起中国人的反日抵货,因此,反对田中内阁。蒋介石是与他们有些勾当的。戴季陶也曾做文章痛骂了一场。田中一派是代表日本军阀、银行资本,注意于对华经济的特殊利益,而不注意于轻工业品对中国全国市场的销场,与英国采取一致的政策。在济南事件后,它(田中派)就有口实对民政党表示功绩,于是它的国际国内的关系都解决了!帝国主义者在这个时候是一些让步都没有给,最多的只是请中国人与他们的狗一样,可以同到公园中去走一走。没有革命的伟大力量,帝国主义决不能给真正的让步与中国资产阶级。美国帝国主义不与英日帝国相同,它是比较的维持南京政府。虽然英、日、美都有代表去宁,但美国特别知会上海美国领事与南京政府开始谈到不平等条约问题。帝国主义者是有软的硬的手段向中国进攻。帝国主义对中国革命是有很严重的意义,不仅是过去、现在,并且在将来仍然是有的。这一点应该知道,当新的革命高潮来到的时候,必然会遭遇到非常的少见的严重的外国帝国主义的压迫。广州暴动就是一例。我希望以后的苏维埃,不要如这样容易的倒下去,即在我们大会上证明这一点,就可以得到一半的保障。我们知道了这些矛盾与力量,现在问题在于如何能够抵抗这样大的力量,如果不解决这一个问题,将要发生一种不好的印象,以为暴动起来终于要被帝国主义的炮打下去的。这样,就将要“没有出路”。我们相信中国革命是有广大群众的牺牲的。我们的党应该告诉工农群众达到驱逐帝国主义的目的,必须要推翻现在的政府,反动的政府,要团结整个的工人阶级于我们的口号之下。不仅这样,我们尚须领导所有的农民、兵士、群众。这样,我们是可以积聚起更伟大的力量,不怕帝国主义的力量如何大,我们可以更胜于它。帝国主义现时,暂时的稳定打破我们,可是我们发动起群众力量来,可以抵抗得它。如果我们做到了,能够团结整个工人阶级,组织起来,领导了农民、兵士,领导了彻底的土地革命,发动起百分之九十的群众,那我们不仅能够建立起工农政权,并且到那时帝国主义不但不能压迫下中国革命,或许将更反过来,中国革命压迫了帝国主义,动摇帝国主义之资本主义稳定。如果我们不注意这一点,否认了这一个力量,——群众,则我们将不能算是一个革命的党。过去的革命——太平天国、义和团等是失败了;现在呢?与前不同,现在有无产阶级的政党,有苏联的存在,有世界无产阶级的团结。(国焘:如果要发动百分之九十的群众,是不是要等待一下呢?)我在下面就要说到了。在我们的远景中,是否要等待呢?如果我们要领导彻底的土地革命,就要立刻去发动群众,在争斗中去取得群众,不是相反的,不是等待!在我们的前面,是帝国主义有很大的矛盾。可是在这里我们看到“无论帝国主义各派之间有多大的矛盾,他们对于中国资产阶级性的民权革命,尤其是对于这革命要转变到社会主义革命的时候,必然都要用武力来镇压。他们现在已经决定了目标,是要加紧的在经济上剥削中国,是要消灭社会的阶级的革命潮流之根据地”(布哈林报告)。

  2.反动各派——豪绅、地主,资产阶级——的“平行”压迫

  国民党在政治上是已经统一了中国,除开满洲,是国民党的统一的中国。可是现在放在国民党前面的“统一的”中国是怎样的一个中国呢?不是如以前的中国了!真正是像辛亥革命后的中华民国,但是现在是分得小,冲突更多。在北伐的过程中,先是樊钟秀与冯玉祥,继之以李宗仁与程潜,最近北京一下,冯玉祥又在京津缴了阎锡山收编的奉军的械,并且直迫北京城下,他两个又在冲突起来了。这些内部冲突日益明显,继续分化,越分越小。这是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为了农民革命的蔓延,恐怕他们内部的分争互斗将生长得更多。即如张学良在满洲“登基”时,很有趣的,在他宣布的政纲中有两点:(1)与南方和平休战;(2)退伍兵士给与耕田,如果不是因为农民闹得如此厉害,这地主老爷们有如此痛苦吗?或许满洲尚有些皇地可以分给,但实际则是为了要维持地主阶级的“秩序”,不得不安置一下兵士。最近的路透电(注意,不是我们的什么宣传机关)说,程潜的军队差不多都投降到共产党这一方面来了。反动的豪绅、地主、资产阶级的统治是摇动而不能稳定,经济上是没有出路。帝国主义也不能为他们解决这些问题,尤其是土地问题,但是反动派是发狂似的一致的“平行的”进攻工农,取消“二五”减租,取消一切“共产党时代”的劳资条件,消灭汪精卫派,清党,国民党会议“确定一致的反动政纲,一面敷衍涂砌的维持表面上国民党的统一,一面一致的实行最残酷的压迫工农政策”(《中国共产党与中国革命》一书里指出)。

  【注】

  [30]蒋、李,即蒋介石、李济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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