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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税特别会议问题


  ——帝国主义的进攻(一九二四年五月六日)

  华府会议的时候,列强声言“共谋增进中国之权利及利益”。然而帝国主义阴谋,两年以来已经尽情暴露。现在各国借口金法郎案拒开关税特别会议,便是一个明证。

  从去年临城案发生以来,这种帝国主义的进攻日趋激烈——最近推广租界,增加租界上之外国统治权(如提出印刷附律等),侵犯中国司法权(李义元案),无往而不与华府会议的甘言相反。本来当初的华府会议,是美国卖好中国以抵制日本的把戏。现在这种手段对日已有相当效果,早就预备缩脚,难道列强肯弄假成真吗?难怪他们要吹毛求疵的责备中国,好有所借口而自食其言。这就是最近帝国主义向中国进攻的根本原因。

  讲到关税问题,这种倾向尤其明了。据东交民巷里的消息:

  金法郎案除法国因此不批准华会条约外,其余比利时与西班牙等国与法国有同样之关系;至英美日等国之所以加入,则(一)因临城案以后各国已相约凡对华重大问题,为一致之行动。(二)则如英国者,万一将来纸镑与金镑价值相差,赔款亦将发生问题,故不得不先行抗议。八国于法郎案既与法国一致,则于关税会议一事不得不与法国一致。故金法郎案解决,关税会议方能开会,然此系第一步,勿以为关税会议开后即能顺利进行也!各国所疾首痛为者,厥为厘金,预料第二步各国必提出裁厘为条件……

  从此可见列强决无诚意履行那所谓二五附加税;中国关税前后修改过四次,改来改去,总跳不出值百抽五的范围。华府会议答应了开关税特别会议解决二五附加税的问题,如今已经预定步骤:第一步以金法郎案为条件,第二步以裁厘为条件。第三步……第四步……一步一步的紧迫,弄到结果,中国毕竟得不偿失。

  列强的阴谋显然可见,——各帝国主义国家一致的侵略扼制中国。中国关税制度本来完全是协定制度;值百抽五也好,值百抽七·五也好,值百抽一二·五也好,——反正都是一样要哀求列强的同意。税率既要协定,物价也要协定,进口税出口税甚至于内地税都须经过协定;税则表上的物品类别非常之粗,改定物价标准的年限非常之长(以前十年华会所预定也要七年)。征收权管理权也在列强之手,用途更受列强的监督。这种协定制度,使我们中国的实业永世不能发展,——即使税则提高,也是经列强允许的;列强难道肯允许中国做有害于他们利益的事吗?所以华会所允许的二五附加税及特别会议,也不过是这种协定制度里的一种方式罢了。况且不但中国并不能自由的增加这二五附加税,而且华会里各国代表拟由订约之九国组织委员会,为管理这种税收的机关。这样说来,华会不但根本上固定协定关税制度,而且更进一步要想实行国际共管中国财政。这是美国人的恩惠!

  如今列强还不满足,更想用这种口惠而实不至的二五附加税来一再要挟,这不是帝国主义进攻的阴谋是什么?

  我们主张各国至少应当无条件的履行二五附加税——所以我们赞成北京银联会对外宣言责备各国有挟而求的意见。然而我们更主张中国根本否认协定关税制度,只有那时中国才有真正的经济独立,本国的工商业才能发达,单单有二五附加税是不行的。银联会说:

  整理债务唯一希望之二五附加税终以关税会议召集无期尚无把握,现象如此岂不可叹!国家信用为财政之根本,债务一日不整理,信用一日不能恢复,今后国家改造建设之资无法募集……

  如此说来,仿佛二五附加税成立,无担保的内外债有了保证,全中国的幸福便随之而来了;其实全国工商业的发展,端赖有独立自主的保护关税政策。单有二五附加税,北京军阀政府不但不能恢复所谓国家信用,而且还许胡乱挪用;所以若是说到二五附加税的意义,当以中国实业与外国实业竞争的观点立论,才觉得对于中国工商业或有少许利益。然而关税协定制度不废,关税管理权仍在外人之手,——列强即使履行二五附加税,还是能用种种手段控制中国经济。银联会又说:

  各国……独不念外债数目之巨,国际工商业务之盛。其利害不亚于吾国人民……

  这才笑谈呢。各国利益——工商业的利益和中国利益恰恰相反:若增加二五税率,外国货就要贵二五,中国货便显得贱二五了。如何说得利益相同呢?要说利益相同,只有内外债权人对于担保品的利益相同。可见银联会只代表中国的外国的债权人利益,全国工商业的利益,不但要求二五附加税的增加,而且要求根本废除协定关税制,这种要求与列强利益完全相反。中国人民应当用自己的力量去取得他,决不能靠着哀告列强,向他们说“咱们利益相同,快请你们自己加税罢”。诚然不错,外国人的外债及工商业务也因无担保或国内扰乱而有损害;于是他们正请美国赶造长江舰队或者简直实行“帝国主义的驻防制度”来做保证呢,用不着我们替他们担心。中国的银行界呵,你们的利益有谁替你们拥护呢?你们不要只看见债权,无意之中去做北洋军阀的工具,应当为全国实业设想,——假使你们有募集“今后国家改造建设之资”的热心,你们应当和全国平民共同争回关税管理权,废除协定关税制度。然而若要积极实行这一斗争,除非是努力建设国民政府。单单希望二五附加税“巩固中央政府之财政基础”,或希望“各国对于吾国财政之整理与以援助”,终是空的!

  录自1924年5月6日上海《民国日报》“言论”栏,署名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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