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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广州暴动前阶级力量之团结


  十一月、十二月之中,广东全省,也和中国一样,阶级斗争特别的剧烈。广东的民族资产阶级,在背叛革命、出卖工农之后,立刻便和一切反革命势力团结联合战线,它和封建的地主,香港的买办,反动的财政资本家,旧时的官僚,一切投机的军阀,以及以前孙中山的死敌“纸老虎”的商团等等,还有英、美、法、日的外交官、侦探之帝国主义者,结合联合战线。汪精卫、张发奎等的所谓“左派”在阶级的关系上,和李济深、黄绍竑一派是一样的。所谓广东派的军阀,他们勾结李福林,又因为李福林能领袖广东的地主武装的民团,所以他们又和民团联络。这两派反动的军阀,对于工农革命,都怀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但是他们这两派并不因此而能一致行动,并且互相冲突以至于公开战争。广东派与广西派的公开破裂,反映着英、日帝国主义的互相冲突,广东的资本家有亲日的倾向(广东派的张发奎因此想用攀附广东资产阶级的手段,仰承蒋介石派的鼻息——蒋介石是亲日的);上海的资产阶级,——英国买办却是亲英的(广西派军阀的亲英和他们与上海买办阶级密切联系,都是新近半年来明显的过程)。广州十一月十七日黄琪翔政变之后,广东全省的战事爆发起来,从汕头到广州,从江门到北江都打起来。然而剧烈的大战没有起来,而只有双方的调兵遣将和小的冲突,可是战事的影响已经非常之大,因此双方军阀的经济力量都已大大的削弱,他们的政治力量也都在非常的崩溃情形之中,因为准备大战的缘故,广州市内政府军队日益减少。

  同时,被压迫民众之中的革命情绪也增高起来;广州的工人,在四月李济深反动之后,受着极大的牺牲,被杀的工人在四千以上,此外还有一千多被拘禁;此后屡次对于革命民众施行屠杀、搜捕的强暴政策。国民党政府的强暴政策,特别的是对于赤色的工会运动和共产党。但是在反动政府恐怖政策之下,广州的工会——工人代表会一直能按期召集秘密的代表会议,广州的党部,更能按期集会,努力的工作,群众的组织力量和党团群众的关系都有相当的程度,党部与工会确是工人在日常斗争中所团结的政治指导机关。九月间,南昌暴动的革命军队到达广东的时候,共产党曾经准备广州市的暴动。潮、汕方面革命军的失败,使这一口号没有能直接实现。虽然那时反动政府加倍的压迫,虽然叶、贺的革命军队失败,但是工人运动的高涨,却继续增高起来。政府或国民党所派的工会改组委员,到处被工人群众所驱逐。有组织的工人,到处自己选举工会的委员。十月十四日爆发海员的罢工,各业工人都起来援助,而举行群众的示威,极广大的工人群众不顾警察的禁止和拘捕,在群众大会之上公开的拥护赤色工会和共产党,当时工人群众便自动手夺回工会会所,驱逐警察和白党的工贼走狗,当场打死海员工会会所中的工贼。此后,立刻便有印刷工人的罢工起来。十月十九日汪精卫所领袖的反动政府对于这种工潮大施压迫,逮捕大批的工人领袖,省港罢工委员会的纠察队被解散,海员工会被封闭。那时工人之中便有主张暴动的,但是共产党威信足以纠正这种过早暴动的倾向。共产党提出当时的主要任务,是更加紧工人力量的组织,扩大政治、经济日常斗争的要求,宣传暴动的必要和苏维埃政权。十一月初开始反对白色恐怖的示威。十一月七日——十月革命十周年纪念日,广州工人开了极大的群众大会表示纪念,但被警察解散。黄琪翔、张发奎的政变之后,群众示威和部分的罢工继续不断的发展,省港罢工工人被张、黄解散之后,自动的放火烧毁资产阶级反动派的房屋,共产党的宣传品有极多量的分布,群众热烈的要求释放政治犯,……这些现象表明阶级斗争更加剧烈。十二月初群众的愤激达到了极点,海员罢工,公共汽车工人宣布了怠工,许多小企业的工人也开始罢工,邮务工人已经议决罢工。先进的工人武装起来,自己准备炸弹等等。暴动的主张,普及了一般无产阶级的群众。

  至于农民方面,则四月间李济深反动后,曾经有一时期的农民暴动,叶、贺军队到达广东时,九月间又起了秋收抗租的暴动,最近农民在各县又重新暴动起来——这是一九二七年广东农民的第三次暴动了。各县农民暴动之中,以海、陆丰的胜利为最大。这次暴动的开始时,有叶、贺残部很少的军力参加,这军队在共产党领导之下改编为工农革命军的一师。这次暴动开始于十月底,一开始便有极大的规模,而且在土地革命的性质上,也是空前的深入,极有组织,极有活动力量。中国革命之中,这是第一次由几万、几十万农民群众自己动手实行土地革命的口号,第一次组织成工农兵群众的无限制的政权。这一农民暴动带着充分的革命性质,完全扫除了以前的机会主义余毒。一切乡村之中,随后便是一切区、镇之中,以至东江许多县的县城之中,都建立了苏维埃政权。一切田界(广东所称为田塍)——地主所有的界限,完全取消。一切地主私有的田地和剥削农民佃户的田契、租约、借券等等,完全当众销毁。一切田地都归乡村苏维埃收归公有,分配给农民耕种。一切当铺的财物完全没收,无价发还典质的贫民。一切反革命派豪绅、地主的财产充公,作为苏维埃工农兵政府的费用,用来救济贫民,从事公共建设,扩充工农兵政府的革命军队。一切反革命派地主、豪绅都公开处以死刑,他们的巢穴都被焚毁。邻近的乡村、县市,都激起极大的农民群众起来暴动,和工农革命军共同围攻地主、豪绅的巢穴,而能战胜他们,扩大革命的地域。县城的苏维埃,如海丰、陆丰、碣石、紫金、汕尾,以及后来的普宁等处,都由手工工人、农民、苦力等共同组织。海丰十一月七日开苏维埃大会到工农代表三百人,宾客一万人,选举苏维埃政权,管理东江的各县。十一月中旬暴动已经扩大有五十万居民的区域。新组织的工农革命军,是由各村选出的志愿兵组成的。雇佣军队的方法取消,代以团体(各业工人、各村农民)的义务兵役。工农革命军的武装,大半是由敌人处夺来的,海陆丰苏维埃政府(主席彭湃[84]同志是中国共产党的中央政治局委员)派人向广州工人群众请求赞助,并发出告工人群众的宣言。同时海陆丰的农民将没收的地主财产之中,取出二万元来送给广州工人,作购买武器之用。海陆丰以外,其他的农民暴动虽然规模较小,但是也已经有许多处开始了:北江方面,海南岛,北海地方,沿广、九铁路,潮汕附近……

  兵士群众的生活异常痛苦,并且受长官的压迫侮辱,专门使他们当军阀战争的炮灰。中国共产党广东省委员会及广州工人代表会,在十月间所发宣言上,便号召国民党及反动军队里的兵士起来反对军阀统治,起来反抗反革命的军纪,起来组织革命兵士委员会,起来力争自己的生活改良、政治权利和军纪、待遇的改良,起来兵变而站到革命的工农方面来。张发奎、黄琪翔政变之后,他们号召群众大会来庆祝他们所谓“护党”的成功,这一“大会”实际上只能算是阅兵,大多数到会的人,都是奉上官命令而来的军警;这一大会之中,突然来了一群革命工人,高举红旗,写着“打倒国民党”、“苏维埃广州万岁”、“工农兵政权万岁”、“兵士弟兄们站到工人方面来”等等标语,当时还散发许多传单给军警,工人高呼口号,当场的兵士都公开的表示对于工人的同情。尤其是广州的驻军(教导团等)的兵士,他们对于反革命的统治非常之愤激,这些军队要算是张发奎部队中最好的一部分,他们还保住着往年国民革命之热情的影响,而愤恨背叛革命的资产阶级和军阀。十二月初在许多次秘密会议之上,这些兵士整连整营的表示赞成共产党的政策和举行暴动。

  国民党军阀、豪绅、地主、资产阶级的内部,纠纷、分裂、争扰到极点,发生不断的公开的战争,而工农、兵士方面却一日千里的兴起革命的高潮。城市的劳动小资产阶级,一般贫民及一部分智识界之中,也开始不满意反动政治的表现,厌恶政治上的混乱和不能容忍的经济困难,他们对于欺骗民众的国民党,不能实行自己所应许的政纲的国民党,开始失望和怨恨。小资产阶级的广大群众方面,虽然只在找不着出路的动摇徘徊于革命反革命之间,然而小资产阶级的先进分子,已经决定的站到无产阶级方面来。

  这就是十二月初广东政治状况的具体情形。

  【注】

  [84]彭湃,广东海丰人。1921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10月,在海丰县赤山建立农会。1924年初加入中共。1926年10月,任中共海陆丰地委书记兼潮梅海陆丰办事处主任。1927年5月中共五大当选为中央委员;在八七会议上又当选为临时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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