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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迅师:

  现时是双十节的两点廿分,我刚带学生巡行回来。说起今天是双十节,广东国民政府一方面庆贺革命军在武汉又推倒恶势力,但一方面口号上承认是革命事业的开始而非成功,所以在群众面色〔前〕的表现,不是趾高气扬,是带多少战兢在内,而赴大会的民众,尤以各工会为多,大家深了然于一切,无须傻干,又因南方下等阶级都识字多,所以费力小,这是可慰悦的。可惜今天早上大雨,午后时雨时止,路泥泞不堪,所谓大会场在东门外名东校场,搭一演说台,而讲演者无传声筒,致雨声,风声,人声,把演讲的声压住,只见他口讲指划,更特别的,因是国庆,所以助兴的舞狮子(布做)及锣鼓喧天随处皆是,商家更燃放大炮竹,比较北京挂一枝国旗,热闹多了(广东取消五色旗,全以青天白日为国旗)。

  学校因今日学生游行是礼拜,明日(星一)补假一天,明日我应有三时课上(礼(拜)六移过来),现在便宜了,今晚(双十)有女师毕业生演剧助款为母校建筑,我或要去招呼学生,昨晚已经去了一晚,演的是《少奶奶的扇子》,洪深剧本,此剧在京,陆秀珍她们女师大恢复纪念时做过,但男女角俱用女人,声细,此处,为一种剧社组织,男女角各以性分任,无矫揉做作之嫌,女角大方不怕羞声音大,此广东看的优于京,但开场过点多钟,仍有不守时刻之弊,(各机关亦如此)且每闭幕空堂太久,未预先(禁止)余兴,致不奈〔耐〕久坐者先去,亦不佳。

  这回于九日收到十月四日来信,但信内提及“一日寄出一信并《莽原》两本”则至今不见,不知何故。又你来信说收到我九月廿九信,但廿四寄的你未提及,恐此信回复之话,必在失去的一日信内?是否?如亦未收到,则是同时你失我一信,我失你一信二书了。

  我的住室并不阔,纵五步横六步(平常步),台椅是各处破烂的凑合得来,最苦的是那三家,总是叫嚣嘈吵,有时我稍为早睡(十时),而她们一样闹,往往一合目又吵醒,要预备教课或写字,但我的脾气是要静才能够,而此处却大相反。如此看来,顶多敷衍至一学期。我想事多薪少,牺牲是不值的,现时我也留意机会。

  香蕉,柚子都是消化不良的物品,在北京,就有人不愿你多食,此处不妨事么,你和我讲的我都给打击,不至于引起你秘而不宣的情形么?

  这两天天气冷,报纸是说香港有飓风。向来在九月之广东与北京此时气候差不多,是少有的。

  防止蚂蚁还有一法,就是在放食物的周围以石灰粉画一圈即可避免,此法石灰又去湿,对于怕湿之物可采用。

  学生佳,即不致灰心,幼嫩的种子,不经意地就会萌芽爆发起来,如果在这里能够似园丁的殷勤培植,其中不也有乐趣吗?环境有天然与人力二种,以人力移天工,不是革命的人的责任吗?所以,在女师,有时我常常起灰心,但也高兴,希望能转移她们,不是我不白来一次吗?现时学生对我虽非大欢迎,也不厌恶,何妨做做再看呢。

  看你四日这信,和廿七日那信的刻不可奈〔耐〕似乎改变心情了,这是真的还是为防止孩子的神经过敏而发的?

  许先生愿来广东,何不由你处向顾孟余介绍,徐谦做大理院长,石曾先生与他熟,请齐寿山设法就可以。于树德在粤有力。广东机关也和教育一样,搭发公债票及库券,第二个月可兑现,至少占薪额少半,普通食物生活不算高,据我观察与京不过稍差耳。所贵的是大饭馆请客开消〔销〕大,小馆子零食倒值得的。

  一点泥人,一些石刻拓片,就可以说开展览会吗?好笑,他们愿意,只可“随他去罢”。

  这封信许多脱漏错误的字,复看一回改正了些,害马变成意马了,如何求其放心呢?

  牛皮账是可以尽量记下来的,我也正预备着,将来对账之时,两数相销,所余的惟有或以力取或以智胜,现时未可分谁正谁负也。

  广东学校放假多,这是我的便宜,本星期一补国庆假,星五重九,廿二日(星五)学校运动会又放假了。四年级师范生快毕业了,初做几何,手工、豆工折纸俱极粗劣。此处学生就轻视手工,缝纫,图画等,也许是受革命影响,人心浮动之故罢。

  我写这信,现在是三时三十五分了,这几个字费了一时一刻,其迟钝可想,要说的也说了,如再记起,随后再写信吧。

  Your H.M.双十节下午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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