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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母亲书


  (1916年)

  第十四号上

  吾母:

  九月四日寄第十三号信,想已收到。今日为九月廿七日,为哥伦比亚大学开学之期,明日上课。第七年第一学期开课矣。

  儿所作博士论文,夏间约成四分之一。今当竭力赶完,以图早归。

  今年归期至多不过九月、十月耳。当此九月、十月时间,有许多事均须早日筹备。

  第一,归国时作何事业。

  第二,归国未得久远事业时,该如何办理,如何糊口。

  第三,家事如何安排,何时结婚,何时出门。

  凡此诸事,似宜早为打算,免得他日临时抱佛脚也。然此三事之中,以第一事为要。此事一定,其他三事,不待言矣。俟有定局时,即当禀知,以释吾母之远念。

  一年以来,久不得冬秀之书,岂因其不会写信,就不肯写乎?

  其实自己家人写信,有话说话,正不必好,即用白字,亦有何妨?

  亦不必请人起稿,亦不必请人改削也。望母以此意告之。如冬秀尚在吾家,望母令彼写信与我,两行三行都无不可也。

  写信最忌作许多套话,说许多假话。前得明侄、永侄两信,都犯此病。冬秀前年来信,并犯此病。若用假话写家信,又何必写乎?

  此间有朱经农者,乃儿之旧同学也。日前曾告儿言,新得其夫人来书,“虽有白字,颇极缠绵之致”。儿为填一白话词戏之曰:

  先生几日魂颠倒,
  他日书来了。
  虽然纸短却情长,
  带上两三白字又何妨。
  可怜一对痴儿女,
  不惯分离苦。
  别来还没几多时,
  早已书来细问几时归。

  连类想及之,遂写于此,以博家中人一笑。匆匆,即祝吾母康健。

  适儿 九月廿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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