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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元洪南来


  (一九二三年九月十六日)

  黎元洪居武昌起义之名,倘好自为之,本来可以弄假成真,做一个历史的人物;怎奈他一通款于萨镇冰,再通款于袁世凯,三通款于吴佩孚,他政治上的节操,早不与共和民国有什么关系。即退一步言之,倘他能始终坚持以不署名解散国会令而去职,以不署名扰乱闽粤令而去职;更好是以坚持废督裁兵等重大政治问题而去职,国人对他还能表示同情;怎奈他两次去职,都硬是被动的丢掉了饭碗,并不是什么因为政治上不妥协而去的,倘敌人不硬要赶他滚蛋,他任何样妥协都办得到,但求不丢饭碗。即再退一步言之,黎元洪此次南来,倘诚恳的痛悔前非,以个人的资格,到民间去,做颠覆一切军阀官僚的平民革命运动,国人还可以原谅他;怎奈他一到上海,和中外新闻记者谈话,开口便是什么“本人在国会未曾有正当解释任期之前,总统地位当然存在。余在京因不能自由行使职权而移津,今天津依然为暴力所包围,故不得不转而至沪”。又说“曹、吴等果能一反前行……余亦极愿与彼等合议,不愿复有反直派名词。”原来他是为做总统而南来,原来他还在和曹、吴吊膀子,这种人是何等可恶而又可怜!

  章行严君见上海舆论不满黎元洪,发愤的说:“窃以为天下群为黄陂之故而反曹。”这句话只是代表政学会诸人的心理,不但不能代表全国商民、工人、学生的心理,并不能代表军阀间反曹的心理。为黄陂之故而反曹的人,除了政治上投机的政学会诸人外,只有买空卖空的唐少川、章炳麟等几个人;章炳麟等又还是唐少川之傀儡。吴大翁做总理梦在北方弄鬼,唐少翁做总理梦在南方弄鬼,这两位新旧官僚的“大”、“少”,拥曹拥黎之行事不同,其心迹卑劣都是一样。

  此时中国之大难,是帝国主义的英、美和中国的军阀官僚政客同时而又勾结为患,真能救济中国大难的,除了全国商民、工人、农民、学生及其他职业团体之合作,实行平民大革命,没有别的方法。章行严君所谓同事,所谓合作,是指被革命的军阀官僚政客们反曹运动之合作;我们所谓合作,是指革命的平民扫荡一切军阀官僚政客运动之合作。反曹的军阀官僚政客间,为什么由合作而不合作,为什么有所不满,为什么不能了然其所不满者何在,又为什么或即了然而不肯明言,我们实在不暇为行严君解释这种烦闷;只得把我们了然平民所以不满于一切军阀官僚政客不能与之合作的缘故,明白告诉行严君。

  行严君!死守着前五年的头脑观察现在的事,便往往未免所见不广呵!

  署名:独秀

  《向导》周报第四十期

   1923年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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