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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胡适之(书评)


  适之先生:

  玄同先生谓聊斋志异全篇不通,虽未免过当。然作者实无文章天才,有意使典为文,若丑妇人搽胭抹粉,又若今之村学究满嘴新名词,实在令人肉麻。吾国札记小说,以愚所见,最喜《今古奇观》,文笔视聊斋自然得多,取材见识亦略高。所述杜十娘、宋金郎二事,旧剧家盛演之,观者咸大欢迎,而原书之声价反在聊斋下,毋乃世人惑于堆切之套语浮词乎。

  足下及玄同先生盛称水浒、红楼等为古今说部第一,而均不及《金瓶梅》,何耶?此书描写恶社会,真如禹鼎铸奸,无微不至。红楼梦全脱胎于金瓶梅,而文章清健自然,远不及也。乃以其描写淫态而弃之耶?则水浒、红楼又焉能免。即名曲如西厢记、牡丹亭,以吾辈迂腐之眼观之,亦非青年良好读物。此乃吾国文学缺点之一,足下及玄同先生以为如何?

  独秀

  1917年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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