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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多少钱?”

  “你想给多少?”

  “你说多少?”

  “你要是顺利到达了,就寄给我五百法郎。等你脱险了就不在乎这些钱了。”

  “好。”

  “这是三明治。”他递给我一个手提袋。“酒吧里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一瓶白兰地,一瓶葡萄酒。我把这些装进了我的箱子。”

  “好,给我五十里拉。”

  我把钱给了他。“白兰地很好。”他说:“可以给你夫人喝一点。她最好上船去。”他扶着船,船一起一伏地碰碰撞着石岸。我扶着凯瑟琳上了船,她坐在船尾用披风围住自己。

  “知道往哪儿划吗?”

  “向湖上游划。”

  “知道有多远吗?”

  “要过了鲁易诺。”

  “要过了鲁易诺、坎那罗、坎诺比欧、船拉诺,只有到了柏瑞莎格,你才能到瑞士。你们一定要路过塔玛拉山。”

  “几点了?”凯瑟琳问。

  “才十一点。”我说。

  “如果你不停地划船,应该在早上七点钟划到。”

  “那么远吗?”

  “三十五公里。”

  “我们怎么走呢?在雨中我们该有个指南针。”

  “没必要。先划到母亲岛,然后从母亲岛的另一侧顺着风向划。风会把你带到巴兰萨,在那儿你能看见灯光,就从那儿上岸。”

  “风也许会转向。”

  “不会。”他说。“这种风要一直刮三天,风是从马特龙峰上吹下来的。”

  “现在我来付船钱吧。”

  “不必了。我宁可冒一次险,如果你顺利到达了,能给我多少就寄多少。”

  “好吧。”

  “我想你不会翻船的。”

  “那很好。”

  “顺风划向湖的上游。”

  “好的。”我上了船。

  “你留下付给旅馆的钱了吗?”

  “是的。在房间里的一个信封里。”

  “好,祝你好运,中尉。”

  “也祝你好运。我们会永远感激你的。”

  “你要是翻了船就不会谢我了。”

  “他说什么?”凯瑟琳问。

  “他祝我们好运。”

  “祝你好运。”凯瑟琳说:“非常感谢!”

  “准备好了吗?”

  “好了。”

  他弯下腰,推船帮我们启程。我用桨划着水,用一只手向他挥手告别。酒吧老板也向我们挥挥手。我们看见了旅馆的灯光,我用力地划,直到再也看不见了灯光。

  我在黑暗中划着桨,保持让风不停地吹打着我的脸。雨已经停了,只是偶尔随着风撒落几滴,天非常黑,寒风刺骨,我看得见凯瑟琳坐在船尾,却看不见船桨划起的湖水。船桨很长,却没有皮革的护垫使它不那么滑,我推桨,压起,向前倾斜把它压入水中,划水,再拉动,尽量轻松地划水。我没有把桨打得更远,因为我们顺风划船。我知道手上会磨起水疱儿,因此尽量使水疱儿起得越晚越好。船很轻,划起来很轻快。我在看不见的水中用力划动,希望我们很快就可以到巴兰萨的对岸。

  我们一直没有看到巴兰萨。风把湖水吹得起伏不定,我们在应该看到巴兰萨的地方没有看到,也没有看见灯光,最后我们在看到离湖很远的灯光时靠了岸,那地方是因特拉。此后我们一直没有看到灯光,也看不到湖岸,只是在波浪翻滚不定的湖面上不停地划着。有时波浪把小船高高举起,我的桨碰不到湖水,风浪太大了。我不停地划着,直到突然我们靠近了一块高高耸起的岩石。浪花拍击着岩石,升得高高的,又突然跌落下来。我用力地摇动右桨。用右桨调整方向,终于又回到了湖中。直到远离了那一处礁石,我们再次向上游划去。

  “我们已经到了湖的另一岸。”我告诉凯瑟琳。

  “怎么还没有看见巴兰萨?”

  “我们错过了。”

  “亲爱的,你怎么样?”

  “我很好。”

  “我可以划一会儿。”

  “不用了,我不累。”

  “可怜的弗格逊,明天早上她到旅馆时会发现我们已经走了。”

  “我可没想到那些。”我说,“我关心的是在天亮以前到达瑞士湖面,海关警卫会发现我们。”

  “还远吗?”

  “从这儿还有三十公里。”

  我划一个晚上。最后,我的手疼极了,几乎无法用它们握桨了。几次我们险些被冲到岸上去。我尽量靠着湖岸划,因为我怕在湖口迷失方向而浪费时间。有时,我们靠岸那么近,可以看见岸上一排排的树,沿湖的大路,以及路那边的山岭。雨停了,风驱散了乌云,月光透了出来,我已经可以看见湖面上像白色帽子一样的云层和远处雪山上的月亮。一会儿乌云遮住了月亮,湖泊和远山消失了,但这时比开始时亮了许多,我们可以看见湖岸。终于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岸了,我把船划得离岸远一些,以免从巴兰萨来的边防警卫看见我们。月亮又来时,我们可以看到山上白色的别墅和树林中时隐时现的白色道路。我一直不停地划着。

  湖面变宽了,在对面山脚下的一侧岸上有些灯光。我想那一定是留诺,假如真是留诺,我们就赢得了时间。我收了桨,靠在坐位上,我划得太累了,胳膊,肩膀和后背疼得刺骨,手也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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