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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第七章 莫努瓦峰营地

  莫努瓦峰高约1500米,位于奥里诺科河的左岸。一座座山头仿佛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屹立在草原上,向东南方蜿蜒而去,一眼望不到头。

  距此处80公里外是又一座山峰,在夏方荣的地图上称之为费尔迪南·德·莱塞普斯峰。

  从这里开始便进入了委内瑞拉境内的山区。在该国山志地形图上可以看到这一带都是一圈圈的拱形曲线,还有众多山脊线在此相交。这些线勾画出的是山脉的骨骼,实地看上去群山威严而雄伟。奥里诺科河的发源地帕里玛高地就在这一地区。这里还矗立着直插云霄的“红山”即罗赖马山,在印第安人的咒语中把它称作“万河之母”。它地处三国 (指委内瑞拉、圭亚那、巴西。——译者注)交界处,像一块巨型的军事界石一般。

  如果河中仍能行船的话,雅克·艾洛赫和同伴们就可坐船直达帕里玛高地,奥里诺科河源头所在,可惜目前这一方案是行不通了,旅客们十分遗憾,当然河中还行得了独木舟,不过每只独木舟上只能装下两人,那么船员们怎么办呢,少了他们又不行,还有行李也没处放置。

  这天上午,雅克·艾洛赫、热尔曼·帕泰尔纳,体力眼见恢复过来的让、马夏尔,再如上船老大瓦尔戴斯和帕夏尔,全都集合在一起开会——这种会议,北美印第安人称为“帕拉布尔”。

  不管会议叫什么名称,重要的是应拿出决断来,以确保往后的旅途能够顺利进行,取得最后的成功。

  6个人在森林边缘一个叫“莫努瓦峰营地”的地方坐了下来——其实山峰在对岸呢。他们所在地的下面就是那已近干涸、暴露着石头和沙子的河流,两条已搁浅的船横亘在河床上,正对着托里达河的河口。

  天气晴好,微风习习,对面的左岸,笼罩在阳光下的山峰闪耀金辉,东面一大片阳光也照射在山峰林木茂密的斜坡上。

  船员们在船头准备早餐,袅袅的炊烟升起。被微风挟向南方。

  风从北面吹来,但力量很弱,这时候即使能行船往上游去的话,风也帮不上什么忙。

  无论是下游方向、岸上、还是森林边上的树丛中,都不见一个印第安人出现,至于茅草房,别说住人的,连废弃破败了的也见不着。可是一般说来这个季节附近地区该有不少印第安人在活动才对。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带的土著部落总是居无定所。再者,圣费尔南多的商人因为怕水少行不了船,是绝不会一直上溯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就算他们来,又能跟哪座城镇,哪家农场做买卖呢?埃斯梅腊尔达已废弃了,过了埃斯梅腊尔达,更是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口规模能称得上村子的聚居点。所以,一般船只是极少越过卡西基亚雷河口的。

  雅克·艾洛赫首先发问:

  “您在奥里诺科河上从未到过比这更远的地方,是吗,瓦尔戴斯?”

  “是的,”“加里内塔”的船老大回答。

  “您也一样,帕夏尔?”

  “一样,”“莫里切”的船老大回答。

  “你们的船员中也没有人对过了莫努瓦峰以后的奥里诺科河略有了解吗?”

  “没有。”帕夏尔和瓦尔戴斯答道。

  “没有,除了荷莱斯可能知道些情况。”热尔曼·帕泰尔纳想到这点说,“可这个西班牙人甩下我们跑了,我怀疑他不是第一次在这一带活动,虽然他自己坚决不承认。”

  “他能去哪儿呢?”马夏尔问。

  “别人等他的地方,肯定的。”雅克·艾洛赫说。

  “等他?”

  “是的,中士,我承认,一段时间以来,我就觉得这个荷莱斯形迹可疑。”

  “我也这么觉得,”瓦尔戴斯说,“那天晚上在玛瓦卡河口他一夜未归,我问他怎么回事,他给了我一个答案,却又什么也没回答。”

  “可是,”让插话了,“当初在圣费尔南多上咱们的船的时候,他的确是要去圣塔胡安娜的呀!”

  “而且毫无疑问,他确实认识埃斯佩朗特神父,”热尔曼·帕泰尔纳说。

  “这都不假,”马夏尔说,“可这无法解释当我们距离传教地仅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为什么却销声匿迹了。”

  几天以来,雅克·艾洛赫心中对荷莱斯的怀疑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证实。他之所以没对任何人讲,是伯引起同伴们的惊慌,因而对于西班牙人的突然消失他是最不感到意外的一个,同时他又担着不少心。

  据他的揣测,荷莱斯说不定就是从卡宴逃出的苦役犯中的一名,基瓦匪帮的头领阿尔法尼兹不也是西班牙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在圣费尔南多碰到他时,这个荷莱斯正在干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去圣费尔南多?当时他正在那儿,一听说有两条船的旅客要去圣塔胡安娜,他使跑去找“加里内塔”的船老大,主动要求帮忙。

  自从西班牙人消失以后,雅克·艾洛赫对他的怀疑逐步确定了。他是这样推理的:

  如果荷莱斯不是啊尔法尼兹手下的人,如果他没有恶意,如果他真是打算去传教地,那他为什么在中途离群而去呢?

  本来他理应留下,可他却走掉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暗中被告知基瓦人及其首领正在附近草原活动,便利用夜色的掩护,跟他们会合去了?

  果真如此的话,那么现在船行不了,旅客们只能步行穿过密林去圣塔胡安娜,他们很有可能会遭到袭击,以寡敌众,凶多吉少。

  这正是让雅克·艾洛赫焦虑的心事。

  但他没把自己的担忧对任何人讲——只对瓦尔戴斯提了几句,后者和他一样对荷莱斯有怀疑。

  马夏尔提出去向不明的荷莱斯下落何在的问题之后,雅克·艾洛赫决定把谈话转到另一个更具实际意义的方向上去。

  “我们暂且不管这个荷莱斯到底去了哪儿,”他说,“也许他会再回来,也许他不会再回来……现在要紧的是我们目前的处境,以及如何到达目的地。眼下继续从奥里诺科河上走是不可能了,这一点挺让人恼火,我承认……”

  “可是困难迟早要来的,”让插进来说,“也就差那么几天。即使我们能坐船一直坐到河源,到了帕里玛高地还不一样得弃船登陆。在圣塔胡安娜和帕里玛之间没有水道联结,我们以前不也一直设想最后一段路程要从草原上走吗?”

  “我亲爱的让,”雅克·艾洛赫说,“您说得对,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反正我们迟早是要从船上下来的。当然啦,如果能乘着船多往东走上40来公里的话——在雨季这自然是很容易的——我们就能少受一些累,我不想,尤其不想让您受累。”

  “我的气力早就全部恢复了,艾洛赫先生,”让说,“我今天就可以出发,我不会落在后面的。”

  “说得好,”热尔曼·帕泰尔纳叫道,“单听听您这句话,让,我们大家就已经身轻如燕、摩拳擦掌了!咱们该做结论了,雅克,你能不能说说咱们现在距离河源以及传教地还有多远。”

  “我在地图上测算过,”雅克·艾洛赫说,“帕里玛离这儿顶多50公里。但我想咱们不应径直到源头去。”

  “为什么呢?”马夏尔问。

  “我们在圣费尔南多打听到传教地在咱们目前所处位置的东北方,托里达河上。后来马纽艾尔先生也证实了此说,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直接往那个方向走,何必再去绕经帕里玛呢?”

  “有道理,”让说,“我想我们没必要白费力气,应该直接朝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去。”

  “怎么去呢?”马夏尔问。

  “像我们以前设想的那样去,和我们到了帕里玛之后所要采取的做法一样。”

  “走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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