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壮丽的奥里诺科河 | 上页 下页
三十六


  “我们回去以后一定告诉总统先生,”米盖尔说,“就说该村村长……”

  “卡里巴尔,”村长说自己的名字时那股自豪劲儿,简直像在谈论一位大城市的创建者,甚至是民族英雄西蒙·玻利瓦尔一般。

  “就说该村村长卡里巴尔,”米盖尔接着说,“为圣费尔南多总督辖区做出了出色的贡献,正如加拉加斯市长为总统先生尽力效劳一样。”

  没有比这些话更能博得皮亚罗阿人欢心的了,宾主之间马上建立起了友好亲密的关系。

  米盖尔等人跟着印第安人,沿河岸走了一个射程的距离,来到村子。

  雅克·艾洛赫和他的朋友让肩并肩走在马夏尔面前。

  “您常翻的这本游记,咱们同胞写的这本书,我亲爱的让,”雅克·艾洛赫说,“里面肯定讲了一些皮亚罗阿人的事情吧,在这方面您知道的应该比我们多……”

  “他告诉我们,”少年说,“这一族印第安人性情温和,不喜打斗,他们大部分居住在奥里诺科盆地最深处的密林里,目前这一支大概是想尝试一下在河岸边生活的滋味儿……”

  “很有可能,我亲爱的让,他们的首领看上去聪明得很,估计就是他说服族人在此地建起村子的,委内瑞拉政府应该鼓励这一类的尝试,再来几个传教士的话,奥古斯提诺的村民很快就会进入被文明同化的野蛮人之列,成为人们所称的‘化民’……”

  “传教士,艾洛赫先生,”让说,“是的……只有这些勇敢忠诚的人才能驯服野蛮的土著……我总在想,这些传播信仰的使者,他们放弃了舒适生活,割舍了天伦之乐,在可怜的野蛮人中间恪守职责,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们所履行的是为人类谋福利的使命中最崇高的一项……您看,据我们所听说的,埃斯佩朗特神父在圣塔胡安那取得了多大的成果,若想象他那样做,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的确如此,”雅克·艾洛赫说。

  这孩子总有那么多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严肃、崇高的想法,不能不令雅克·艾洛赫感到惊奇,他又说:

  “不过,我亲爱的让,您说的这些一般人是不大会去想的……尤其是年轻人……”

  “哦!……我已经老了……艾洛赫先生,”让说着,脸微微地红了一下。

  “老了?……才17岁就……”

  “17岁差2个月零9天,”马夏尔中士插进来说,“我可不能容忍你变老,我的侄子……”

  “对不起,叔叔,那我就不再长了吧,”让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然后,他转向雅克·艾洛赫:

  “传教士的事我还没说完呢,”他说,“谁若想来奥古斯提诺传教的话,就得准备好与这些土著的偏见作斗争,因为我这本书上说,皮亚罗阿人是奥里诺科河流域最没主意,最迷信的印第安人!”

  没过多久,旅客们就认识到了这一判断的正确性。

  村长的房屋建筑在一丛枝繁叶茂的树下,屋顶上铺着棕榈叶,上面摆放着一个圆柱形的、类似冠冕的东西,顶端插着一大束花,门只有一扇,房间也只有一个,直径15尺,家具只有最基本的,即篮筐、被褥、一张桌子和几把不象样的椅凳,再加上印第安人简陋的日常用具,如弓、箭、农具等。

  这座小房刚刚盖好,昨天才举行了入住仪式——此仪式意在驱除恶神。

  可是恶神并不能像一股轻烟、一阵微风那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仅仅像欧洲主妇所做的那样用掸子把房间打扫一遍是不够的,恶神不是灰尘,可以用笤帚扫出房间,它是非物质的。因此先要让一个生灵把它吸入体内,然后展翅高飞,把它带得远远的。那么这种任务自然就落在鸟类的身上了。

  通常都是用鵎鵼,这种飞禽极具灵性,总能圆满完成任务,仪式进行之际,全家人都穿上节日的盛装,在房子里又唱又跳,一杯又一杯地痛饮掺入了大量烧酒或塔菲亚洒的咖啡。

  昨晚因为找不到鵎鵼,“净化者”的角色便交由一只鹦鹉来担任。

  鹦鹉叽叽喳喳地在屋里飞了几圈之后,冲出房子奔向森林,屋子终于可以入住了,村长可以放心大胆地把客人们领进去,而客人们也不必担心会有恶魔来缠身了。

  当旅客们从卡里巴尔村长家走出来时,发现奥古斯提诺村的人口突然增加了,可以说全村的人都到齐了。女人和孩子都已放下心来,被他们的父亲、兄弟、丈夫叫回了村子,村民们一家家茅屋地串着,在树下漫步,或走到船队停靠的沙岸边。

  热尔曼·帕泰尔纳注意到,这些妇女容貌端庄,身材矮小,体型匀称,但还是不如这一族的男子出色。

  皮亚罗阿人和其他印第安人一样,也与在奥里诺科河上来往的旅客、游人或商贩进行贸易。这天,他们卖出新鲜蔬菜、甘蔗和一些叫“普拉塔诺”的食物,是把成串的香蕉弄干以后做成的便于保存,是印第安人远行时必带的食物。

  皮亚罗阿人从来客手中得到的是他们爱抽的烟卷、刀子、小斧、玻璃珠串等,并对与客人们的交换感到十分满意。

  忙碌热闹的交易一个小时就进行完毕了。

  在太阳落山之前,猎手们还有时间到奥古斯提诺附近的林子里去试试身手。

  打猎的建议提出来了,或者说是雅克·艾洛赫和米盖尔主动请命。其实,同伴们也很乐意让他们去捉些水豚、野猪、鹿、“帕瓦”鸡、“胡咕”鸟、鸽子、鸭子这类在餐桌上深受欢迎的猎物。

  瓦里纳斯、费里佩、让·德·凯尔默和马夏尔回到船上,或待在岸上和村里。而雅克·艾洛赫、米盖尔和身背标本箱的热尔曼·帕泰尔纳则走入了甘蔗地和木薯田外的密林,那里生长着棕榈、加拉巴士木、红木以及大丛大丛的“莫里切”。

  打猎只在奥古斯提诺周围一带进行,所以不必担心迷路,除非猎人们兴致过高,走得太远。

  更何况根本没必要往远处走,不到一个小时,米盖尔就击毙了一头水豚,雅克·艾洛赫也打翻了一只鹿。光这两个猎物就够他们往回扛的了,也许他们该带上一两个印第安人来的;不过村民们并没主动提出帮忙,所以三人也没要求,而船员们正对船只进行小的修补,他们亦不愿去打扰。于是三人便独自行动了。

  此刻,他们正在离村子两三公里的地方,米盖尔肩上扛着水豚,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抬着鹿,正在往回走,走到距村子还有五六个射程的地方,实在太累了,便停下来喘口气。

  天很热,在厚重的枝叶下空气更是近乎停滞。他们刚在一棵棕榈树下躺倒,右边一丛浓密的矮树就剧烈地摇动起来,好像一大团什么东西正竭力想从灌木中挣脱出来。

  “小心!……”雅克·艾洛赫对同伴大叫,“那儿有猛兽……”

  “我的卡宾枪里还有两颗子弹……”米盖尔说。

  “那好,您准备射击吧,我得先上子弹,”雅克·艾洛赫说。

  几秒钟之后,他的内击铁卡宾枪也进入了状态。

  矮树丛不动了,可是猎手们侧耳倾听,仍能辨出一种急促的喘息声,那沙哑的呼噜声一听就知道是从猛兽的喉咙里发出的。

  “这家伙个头还真不小。”热尔曼·帕泰尔纳边往前移边说。

  “站在这儿……别动……别动!”雅克·艾洛赫说,“这是一只美洲豹或美洲狮……不过等待着它的是4颗子弹……”

  “小心……注意!……”米盖尔叫道,“我好像看见树枝间伸着一个长长的头部……”

  “咳,别管这长嘴家伙到底是什么了……”雅克·艾洛赫说。

  话音未落,他的两颗子弹已出膛。

  枪声一响,矮树丛猛地一下张开了,一声巨吼从枝叶间传出,硕大的一团东西从其中跃了出来。

  又有两声枪响发出。

  这是米盖尔扣动了扳机。

  这次,野兽发出临死前最后一声吼叫,倒在了地上。

  “哦!……只不过是一只貘!”热尔曼·帕泰尔纳叫道,“真是的……太不值得为它耗费4颗子弹了!”

  当然,从单纯防御的角度来看,是不太值得用4颗子弹去打死这么一只本来不会伤人的动物。不过从它的食用价值来看,还是很值的。

  事情已经清楚了,猎手们遇上的不是南美最凶猛的食肉动物狮和豹,而是一只貘,这种动物体格强壮,毛呈褐色,头部和颈部则近于灰色,身短毛疏,颈背上一条类似鬣的毛是雄性的标志,貘住在灌木丛或沼泽地中,昼伏夜出,它的鼻子形状像个小猎号,最末端又类似野猪鼻,所以一眼看上去貘很像野猪,甚至像猪,一头驴那么大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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