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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我难道要一直等到圣费号开回来吗?”法司奎士时常这样问自己。“两个月!到了那时候,二桅船早已开得老远老远了,在太平洋那许多岛屿中间,有什么法子能找到它呢?”

  忠心的法司奎士心里盘算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那些遭到无情杀害的伙伴,他担忧这些罪犯会逃出惩罚,担忧灯塔熄灭之后,在这带海面航行的船只所遭受到的严重威胁。

  他曾经上海盗的山洞里去过一次,这使他对自己的处境稍为放心了一点,只要不被盗党发现自己的住处就行。

  这是一座深邃的大山洞。那些海盗在这里已经住了有几年了。他们在落潮时沿海岸拾来许多失事船只的漂弃物,其中有价值的都被他们堆在洞里。康加和他的匪徒在洞里住了很长一个时期,初登陆时是吃自己带来的粮食,后来就靠船只失事后弄来的东西,有好几次船只失事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法司奎士为了避免使康加和其他的人觉察到,只在这些存粮里面拿了一点绝对必需的东西:一小罐饼干、一罐咸牛肉、一只可以用来升火的小炉子、一把水壶、一只杯子、一条羊毛毯子、几件换洗的衬衫和袜子、一件雨衣、两柄手枪一小撮子弹、一只火绒盒、一盏灯和一些火绒,此外还取了两磅烟草。他知道二桅船要修理好几个星期,在这个期间,用完还可以再拿。

  他发现自己住的那个窄山洞离盗洞大近,就去寻找一处较远而且较为安全的地方。

  他在五百码外找到了一处,是在桑裘安角那一边的海岸,正沿着拉美尔海峡。这里两座高耸的岩石支撑着崖壁,中间凹进去一座小小的山洞,洞口隐蔽得很好。他得从一条石隙中爬进去,这条石隙夹在一堆乱石中间,简直不容易辨别出来。涨潮时,海水几乎一直升到这些乱石脚下,可是并不把洞内淹没;洞内细沙铺地,里面并不夹有贝壳,也一点不潮湿。

  一个人便是在洞前走过一百次也不会发现这里有个山洞,法司奎士也不过是几天前才发现的。

  他把从盗洞里拿来的东西全搬到这里来。

  康加和他的手下人简直不上这一带海边来。只有在他们第二次上山洞来时,曾经来过,就是法司奎士看见他们站在角地尽头的那一次。那时他始终匍伏在那条石隙下面,没有被他们发现。

  他不经过仔细侦察,决不出外一步,多数是在夜间出去,尤其是上山洞里去的时候更是这样。在绕过湾口崖壁转折处时,他总要望望那只划子或者小船有没有靠岸停在那里。

  在孤独中,时间是多么长啊!他脑子里频频回忆的事情又多么令人痛恨啊!那一幕屠杀的修剧,他算是幸免了,而菲力普和毛理斯却遭了那些杀人犯的毒手,这一幕一次又一次在他的眼前出现。他心里恨不得跟盗党的首领当面斗一下,亲手为他的伙伴报仇。

  “不,不,”他一再跟自己说,“他们迟早总要受到惩罚的!上帝决不会让他们漏网!他们全都要抵命!”

  他忘记掉,当二桅船还留在爱尔高湾里时,他自己的生命也是万分危险的啊!

  “我希望这班恶棍不要离开!唉,但愿圣费号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这里!老天啊!千万不要放走他们!”他这样祈祷着。

  他的愿望能不能满足呢?现在离信报舰在岛外出现的时候至少还有三个星期呢。

  在另一方面,二桅船会留在岛上这样久,不由得使法司奎士感到诧异。难道损坏有那样的严重,一个月的工夫都不够用来修理吗?灯塔日志里的记载也会告诉康加下次的接济几时到来。他不会不清楚自己一定要在 3 月初开走。

  现在已经是 2 月 16 日,法司奎士心里又急又愁,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是好。等到太阳落山以后,他就跑上湾口,沿着北岸向灯塔走去。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可是如果盗党里面有个人站在这面,他就很可能被他们看见。因此他沿着岸脚小心爬着,一面向黑暗中张望,有时停下来倾听有什么可疑的声响。

  从这里到湾内约有三英里路。他现在走的这条路也就是那一天他的伙伴遭到屠杀之后他逃出来的路,不过方向相反罢了。跟那一天傍晚一样,他这时也没有被人瞧见。

  约在九点钟时,他在离灯塔外围两百码外的地方停下来,从这里可以望见灯塔下面房屋那些窗户里闪耀着几盏灯光,他想到现在住在宿舍里的不是逃出性命来的自己和那些丧命的伙伴,而是这班强盗时,他不禁向宿舍那边挥着拳头。

  法司奎士从自己站立的地方望不见二桅船,因为它完全被黑暗笼罩了。他又走近一百码光景,全部盗党都关在宿舍里,不像会有什么人出来。

  法司奎士又走近一点,一直爬到小河边上,二桅船在前一天已经趁涨潮的时候从沙滩上拖起来,这时正浮在水面,系在锚上。

  他真巴不得把船底凿穿,使它沉到河底去!

  船身损坏部分已经修好。可是法司奎士看出未,船虽然浮了起来,可是离吃水部分还差二英尺。这说明那压船铁或者货物都还没有装上船,所以可能还要耽搁几天才能离开。可以肯定说这将是最后一次的耽搁,说不定再过四十八小时,摩尔号就要起锚,绕过桑裘安角,从此在天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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