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圣-埃诺克号历险记 | 上页 下页
三十八


  我们的船员大多相信这些海怪存在……箍桶匠不停地给他们讲各种各样的海怪故事……照他说来,‘瑞普顿’号之所以遇难,罪魁祸首是某种既像蛇又像腔肠动物的怪物……事实上,在有反证以前,我会坚持认为我们的海船是撞上了太平洋上新近形成的不名暗礁……”

  “我认为这一点无可怀疑!”菲约尔医生补充说,“随让-玛丽·卡比杜林去胡说八道好了!”晚上九点了。夜里脱浅的希望也成了泡影。大家知道,这一次潮水大概还不及上一次涨潮时大。不过,布卡尔船长不想忽略任何细节,他让人将小船装上尽可能多的桅杆圆材,然后放下海去。考虑再减轻船载已经于事无补,除非拆下二层帆和顶帆桅杆及索具,还有帆布及桅桁。这活儿干起来可不轻,并且假使“圣-埃诺克”号最后能脱浅,可没了桅杆,几乎失灵的情况下,万一遇上坏天气,又怎么办? 总之,要等到第二天,如果大雾散尽,阳光普照,就可以进行精确的观测,如果可能准确地测定位置,那么就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尽管如此,布卡尔船长以及高级船员却都不想休息。水手们躺在甲板上,并不回舱位里去。他们忧心仲忡难以成眠。只有几名见习水手没能抵得住困意。恐怕打雷都不会惊醒他们——“瑞普顿”号的大多数船员由于过度疲劳,也都酣睡不醒。奥立维师傅在艉楼上大步走来走去,五六名水手正围着箍桶匠,至于让-玛丽·卡比杜林在讲些什么,不难想象。

  高级船员休息室里继续的谈话,往往会使每个人对海怪存在与否更加各执一端。甚至菲约尔医生与二副阿罗特之间的讨论开始变成唇枪舌战。

  突然,一件意外结束了这场争论。

  “注意……注意!”厄尔托先生挺身而起,高声喊道。

  “海船脱浅了……”二副科克贝尔紧接着喊道。

  “船要漂起来了……船漂起来了!”罗曼·阿罗特肯定地说,坐下的马扎在地板上滑动着,他显些坐空。

  “圣-埃诺克”号一阵震动,好像龙骨刮擦着礁石的岩面脱了浅。船身从右舷向左舷晃了一晃,船体从未倾斜得如此厉害。

  片刻过后,布卡尔先生和同伴们出了休息室。

  大雾弥漫,黑夜变得更加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线,没有一点亮光!

  空中没有一丝风掠过!海上微波荡漾,暗礁石壁边上甚至没有鼓浪的轻响……

  布卡尔船长出来以前,水手们都匆忙起身。他们也一样感觉到了震动,心里想海船要脱浅了……几下横摇过后,“圣-埃诺克”号浮了起来……船舵震得厉害,奥立维师傅只好让人用缆绳系住舵盘……。

  这时船员的喊声和二副阿罗特的喊声一道响了起来:

  “船漂起来了……船漂起来了!

  布卡尔船长和凯宁船长,将身子探出舷墙外,仔细审视黑黢黢的海面。

  尤其使俩人吃惊的是,也会使动一下脑筋的人惊讶的是,当时正是退潮的最低潮。所以海船龙骨的抬升并非海潮作用所致。

  “发生了什么事? ”厄尔托先生向奥立维师傅问道。

  “海船确实脱浅了……”这一位回答道,“我担心船舵会失灵……”

  “现在怎么样了? ”

  “现在,厄尔托先生……我们又和先前一样一动不动了!”布卡尔先生、菲约尔医生和两位二副登上艉楼,一名水手端来两盏点燃的燃灯,至少大家可以看见彼此。

  大概船长想派人再上小船尝试着拖曳“圣-埃诺克”号。可是,由于海船又回复了一动不动的状态,船长明白再试也是枉然。最好是等到下次白天涨潮,如若发生震动就再试着拉脱出来。

  至于震动的原因何在,结果又如何呢? 船尾陷进这块岩间有很深,现在龙骨稍稍错出来了些许,船舵险些失灵又意味着什么呢? “也许,“布卡尔先生对大副说,“我们知道,礁石周围海水很深……”

  “所以,船长,”厄尔托先生接着说,“也许只要退后几尺就可以脱浅……

  可是后退……怎么退呢? ”

  “可以确定的是,”布卡尔先生又说,“海船的位置发生了变化,谁知道今晚或者明天平潮时,海船会不会自行脱浅呢? ”

  “我可不敢抱希望,船长,因为海潮不仅成事不足,反而会败事有余-? 并且如果得等到朔日时呢? ”

  “那可能要等上八天的时间……海上风平浪静,‘圣-埃诺克’号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确实,很快就要变天了,大雾过后,往往是狂风暴雨的天气……”

  “最遗憾的是,”大副说,“我们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如果明天上午能见太阳的话,只要一个小时,”布卡尔先生朗声说,“我就能测出我们所在的位置-? 不管怎样,我亲爱的厄尔托,搁浅发生时,我们的路线一直没错……不!洋流不会使我们往北偏航的……所以我仍然坚持最可信的解释……既然地图没有标注这片礁石的位置,那就是因为礁石是新近形成的……”

  “我也是这样想,船长,并且恶运想让‘圣-埃诺克’号偏巧搭在上面……”

  “正像‘瑞普顿’号触到了一块同样的礁石一样,”布卡尔先生总结道,“至少要感谢上帝,我们的海船没有翻船,而且一直有希望逃离这里。”这便是布卡尔先生的解释,厄尔托先生、菲约尔医生和水手长,或许还有凯宁船长都欣然同意。两二副并不表态。至于水手们,他们的想法在这样的形势下,很快就表露无遗。

  水手们聚集在主桅下面,交谈着。他们只注意到一个事实,那就是震动既不是海水造成,因为海上是风平浪静,也不是海潮所致,因为退潮时浅水区海水更少。再者,震动突然中断了,虽然“圣-埃诺克”号左舷微微抬起,现在却又是一动不动了。鱼叉手皮埃尔·卡尔戴克提醒众水手注意这一点,并且总结说:

  “所以应该是礁石……对……是礁石自己动了……”

  “礁石? ”他的两三个同伴惊叫起来。

  “得啦,卡尔戴克,”铁匠季尔·托马斯反驳说:“你是把我们当成了会相信这些鬼话的陆上的旱鸭子了吧!”看起来,这话驳得很漂亮!礁石能像浮筒一样移动,像海船一样在波浪之间簸波起伏!在勇敢的通晓海事的海员面前,可不应该讲这样的话!并且,确实,也没有一名海员承认是这里的海底运动抬升了太平洋海脊!

  “去说给别人听吧!”木匠菲吕叫道,“我当过置景工,什么没见过?这可不是歌剧院或是夏特莱的舞台!还没有什么设备能撼动礁石呢……除非礁石是纸板或是彩画布做的……”

  “说得好,”鱼叉手路易·梯也波补充说,“船上没有一名见习水手会轻信这样的捏造!”当然,众人不仅不愿接受这种毕竟还算自然的解释,而且毋宁作出种种更加不着边际的解释!

  这时,鱼叉手让·杜律开了口,他想让布卡尔先生从艉楼上听到他的话,于是高声说道:

  “不光是这些……不管礁石是动了还是没动,咱们能脱浅吗?

  这一问问到了每个人的心里。可是,大家明白,无人能够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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