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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为了向您完整的描述大木筏,这里还须再介绍两三处不同性质的建筑。它们给大木筏增添了不少魅力。

  通常,舵手的位置都在船尾,而在大木筏上,驾驶台却建在船头。这是因为,大木筏在航行中是不需要使用舵的。尽管有八十个人摇桨划船,但是,对于这么长的一只大木筏而言,桨对木筏的航向所起的作用却是微乎其微的。只有借助两边的撑杆或是带钩的长篙,将它们插入河床底部,才能保持大木筏的航向,并且在木筏偏航时重新使它回到航道。当木筏上的人员想上岸稍作休息时,也正是通过撑杆及长篙,才能使木筏靠岸。为了方便与岸边的联系,在大木筏上,还载有三、四条小船和两条装备好帆索缆具的独木舟。这样一来,领航员的任务无非也就是分辨航道、查看水流、避开漩涡,或者找到适于抛锚的小海湾。于是,领航员的位置必须设在木筏前部才行。

  如果说领航员是这个巨型木筏在航向上的领路人——难道这个称呼对他不是恰如其分吗?——那么,船上还有一位人们在精神上的领路人,他就是负责伊基托斯传教团的帕萨那神父。

  像乔阿姆·加拉尔一家这样笃信宗教的家庭,是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邀请他们尊敬的老神父一起同行的。

  帕萨那神父时年七十岁,他是一位极富宗教热情的善良人。在这一带,有些传教士并没有在美德方面为人们做出表率。而帕萨那神父却不同,他是那些为了在这片世界上最野蛮的地区传播文明而做出贡献的伟大传教士们的最完美的代表。

  五十年来,帕萨那神父一直住在伊基托斯,他是该地区传教团的负责人,他受到所有人的爱戴,他的行为使他受之无愧。加拉尔一家都非常尊重他。当年,正是他主持了雅基塔——老庄园主马加拉埃斯的女儿与乔阿姆——被收留在庄园的年轻办事员的婚礼。是他看着贝尼托与米娜出世,给他们洗礼并负担起教育他们的责任。他还希望,有一天能在孩子们的婚礼上祝福他们呢。

  现在,帕萨那神父年事已高,不再适宜从事繁忙的工作。他该退休了。一位比他更年轻的传教士接替了他在伊基托斯的工作。于是,他现在准备回到帕拉——在那里有一座专为年老的神职人员建造的修道院,他打算在那里安度晚年。

  加拉尔一家就如同他的亲人一般,能够与他们一道顺流而下,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神父愉快地接受了加拉尔一家的邀请。并且在到达贝伦时,将由他来主持米娜与马诺埃尔的婚礼。

  乔阿姆·加拉尔为老神父另外修建了一所房屋。只有上帝才晓得雅基塔与米娜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将房屋布置得如此舒适!这可比他原来那简陋的住宅讲究多了。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需要为帕萨那神父盖一座小教堂。小教堂就建在大木笺的中部,上面另外还盖了一座小钟楼。

  当然小教堂很小,不能同时容下大木筏上的全体人员。但是,它却装饰得富丽堂皇,如果说,乔阿姆·加拉尔在大木筏上的住宅与他在庄园的别无两样,那么,帕萨那神父同样也不会为了离开他在伊基托斯的破旧教堂而有任何惋惜之情的。

  以上介绍的便是这只将要顺流而下的巨型木筏的全貌,现在,大木筏正停在沙滩上,等着上涨的亚马逊河水将它浮起。根据推算与观察,涨水期即将来临。

  一切就绪,只等6月5日这一天了。

  6月4日到达的领航员约摸五十岁,他对自己的领航工作十分在行。虽然他有时爱喝上几口,可是乔阿姆·加拉尔还是非常器重他。乔阿姆每次都雇他将木材运送到贝伦,而他也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有一点需要补充的是,阿罗若——我们的领航员只有在喝上儿杯由甘蔗汁提取的烈性塔菲亚酒之后,眼神才能更好使。因此,如果不带上几个“达姆·让娜”这种酒,他是绝对不会出航的。

  几天以来,涨水已经非常明显。每时每刻,水位都在升高。在达到最高水位前四十八小时,水量已经大到足以覆盖庄园的沙滩了。但是,这还不能将大木筏浮起来。

  尽管河水仍在稳定地上升,而且对最高水位的估计也不会有任何错误,但是,大家不免还是会有些担心。这是因为,万一出现某个无法解释的原因,亚马逊河水没能上升到大木筏的吃水线,那么,人们将不得不重新开始一次这样浩大的工程。由于在涨水之后,水位很快就会降低,那就得再等上几个月才能重新出现相同的时机。

  于是,6月5日傍晚,大木筏的全体未来乘客都聚集在一块高出沙滩三十多米的平地上,焦急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他们这种急切之心是不难理解的。

  平地上站着雅基塔、米娜、马诺埃尔·瓦尔代斯、帕萨那神父。贝尼托、丽娜、弗拉戈索、西贝尔以及庄园的几个印第安人和黑人奴仆。

  弗拉戈索站立不宁,他来回踱着步,一会儿下到沙滩上,一会又跳上平台。他不时地刻一些标记,当河水达到这些标记时,他高兴地叫喊起来。

  “它会浮起来的!它会浮起来的!”他嚷道,“大木筏肯定会把我们带到贝伦的!当天上降下倾盆大雨时,亚马逊河水就会上涨,那时大木筏就会浮起来了!”

  乔阿姆·加拉尔与领航员以及众多的桨手一起呆在大木筏上。等到出发时,将由乔阿姆来决定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人们用牢固的缆绳将大木筏固定在岸边。这样,即使大木筏被河水浮起来,它也不会被水流冲走的。

  伊基托斯庄园附近一个大约一百五十人到二百人的印第安人部落以及村里的所有居民都来了。他们都打算亲眼目睹这个有趣的场面。

  虽然人们激动不已,但是大家都鸦雀无声地观看着。

  在将近傍晚五点钟时,水位比昨天又高出了约零点三米,整个沙滩都被河水俺没了。

  大木筏的木板开始嘎吱作响。但是,河水还得再升高几厘米才能使大木筏脱离河底浮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这种嘎吱嘎吱的响声越来越大。大木筏上所有的厚木板都响了起来,好像有某种力量在推动木筏一点点脱离沙质的河床。

  将近六点半的时候,人群爆发出了欢呼声——大木筏终于浮起来了!水流将它向大河中央推去,但是由于系着缆绳,大木筏又被拉了回来,静静地靠在岸边。此时,帕萨那神父正在为它祝福——就像在为一艘远洋巨轮祝福一样——因为大木筏的命运是掌握在上帝手中的!

  第十章 从伊基托斯到波瓦斯

  第二天,6月6日,乔阿姆·加拉尔一家与留在庄园的管家以及印第安人和黑人奴仆挥手告别,清晨六点钟,所有乘客——更确切地说是大木筏的全体居民全都住进了自己的房间。

  启程的时刻终于来临了。领航员阿罗若走到木筏前端就座,桨手们手持长蒿也在各自的岗位上静待出发。

  在贝尼托与马诺埃尔的辅助下,乔阿姆·加拉尔监督着大木筏的离岸过程。

  领航员指挥桨手们将缆绳解开;并将长蒿撑到斜坡上以便大木筏离岸。水流迅速将木筏推向河中,大木筏沿着亚马逊河左岸航行,将伊基托斯岛和帕里昂塔岛抛在了右边。

  旅行开始了,旅行将止于何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次旅行的目的地是帕拉省的贝伦市——它离秘鲁这个小村庄有三千多公里呢!我们的旅行将如何结束?——这将是个秘密。

  天气棒极了!幸亏有一股名为“旁普罗”的轻风,阳光才显得不那么灼热。这是一股六、七月份从几百公里以外的安第斯山脉刮来的风。它在吹过广阔的萨克拉芒托平原之后,来到这里。若是大木筏上备有桅杆和风帆,那么它就能感到风力的作用,速度也会加快;然而,由于河流蜿蜒曲折,而且还有很多急转弯,因此,大木筏只能以不同的速度前进。于是,人们也就只能放弃使用风帆这种动力了。

  说实在的,亚马逊河流域就像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那样平坦。在这片流域,河床的倾斜度很小。有人计算过:从亚马逊河源头到巴西边境的塔巴亭加,每海里的河床倾斜度不超过一分米。世界上没有一条河流能如此平坦。

  因此,亚马逊河的流速一般不超过每昼夜八公里,而在枯水期,可能还会更小。但是,在涨水期,水流速度却可以达到每昼夜三十到四十公里。

  幸好现在是涨水期。但是,由于大木筏体积庞大,它不可能以水流的速度那样快速航行。另外,大木筏在河道转弯处也需要减速,它还需要绕过无数岛屿、避开若干浅滩,而且在夜幕降临不能保证安全行驶时,大木筏也必须停止前进。鉴于以上原因,估计大木筏的行驶速度不会超过每昼夜二十五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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