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巴尔萨克考察队的惊险遭遇 | 上页 下页
十七


  他把介绍信递给巴尔萨克先生。我们的探险队长急速地读起信来,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不满的神色。读完之后,他把信递给我们,并且要我们作证:这是公开地对他不尊重。

  我故意最后一个去看这封信,以便把它抄下来。信的全文如下:

  法兰西共和国

  塞内加尔省

  巴马科军区命令

  兹命令大尉比耶尔·马尔色雷及其骑兵队火速开赴塞固西卡诺,并从该地前进,沿尼日尔河西上,抵达廷巴克图,向该城要塞司令报到。该骑兵队之马匹全部留给塞固西卡诺驻军饲养。

  由殖民地步兵七十二团中尉拉库尔(改任骑兵队长)带领苏丹志愿兵团二十名骑兵持此命令至,锡卡索,将此件交议会组织之“尼日尔环形地区”考察队第一分队队长巴尔萨克先生。拉库尔及其所属骑兵队隶属巴尔萨克,并应将该考察队护送至目的地。

  此令

  巴马科军区司令团长色特阿邦(签字)

  我心中忐忑地抄录这份命令时,巴尔萨克继续在发牢骚:

  “岂有此理!仅仅给我们二十个人的卫队。这样太没有道理了!回到巴黎之后咱们再作道理。难道国民议会能够容许别人如此对待她的议员吗?”

  “可是现在该服从命令,”马尔色雷大尉说道。他甚至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懊丧心情。

  巴尔萨克把大尉拉到一边去。但我有一双新闻记者的耳朵,听得很清楚。

  “可是,大尉先生,如果命令是假的呢?”巴尔萨克轻声说道。

  大尉马上否定了他的假设。

  “假的!”他重复道,“您不能这样想,议员先生!很遗憾,现在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地方,这命令上有正式的印鉴。况且,我在色特阿邦团长属下服务过,他签字的笔迹我是非常熟悉的。”

  我认为,巴尔萨克想的也太过分了。幸好,拉库尔中尉还没有听到。

  巴尔萨克没有找到答案,于是就保持沉默。

  “议员先生,请让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拉库尔中尉。”大尉说道,“并请让我就此辞行。”

  “中尉先生,您是否知道,”这时巴尔萨克问道,“您的上级为什么发出这样一个命令?”

  “当然知道,议员先生。”中尉答道,“杜亚勒吉人(杜亚勒吉人——阿尔及利亚等地的一个民族)正在酝酿一场暴动,威胁着廷巴克图要塞的安全。所以团长调他们回去,以加强防范。”

  “可是我们呢?”考察队长表示不满,说道,“削弱我们卫队的力量,难道这合适吗?”

  “这没有什么可担忧的,这一带地方是绝对平静的。”

  “殖民部长在会上说了,科纳克里的总督也证实了:尼日尔河西岸是非常危险的地区,骚乱事件经常发生。”

  “那是以前的事了,”拉库尔中尉答道,仍然微笑着。

  马尔色雷大尉走了过来,说道:

  “议员先生,请让我向您告辞。”

  “怎么?干吗这样性急?”巴尔萨克叫道。

  “必须这样。”大尉答道,“我们必须立即赶到塞固西卡诺和廷巴克图去。”

  “执行命令吧,大尉!”巴尔萨克让步了,说道,一边向大尉伸出了手。此时他的牢骚已被激动之情代替了,“祝您一路平安!我们每个人都不会忘记我们一起度过的这些日子。我相信我这么说也是代表大家,对您忠诚的保卫工作表示衷心感谢。”

  “谢谢,议员先生。”大尉答道,他也非常激动。

  他和我们一个个地告别,当然,最后跟莫尔娜道别。

  我偷偷地注视着他们的举动。

  然而,一切进行得出人意料地平常。

  “再见了,莫尔娜小姐!”大尉说道。

  “再见了,大尉!”莫尔娜小姐答道。

  这就是全部过程。但我们这些知内情的人懂得,这两句简短的话有其特殊的含意,胜过形式上的山盟海誓。

  大尉自己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容光焕发。他握住莫尔娜的手,尊敬地吻了一下,便跨上他的骏马,站到队伍的前面去了。他最后一次向我们致意,然后扬起马刀,他们的马队便急驰而去。我们惘然目送着他们,几分钟后,马队在地平线上消失了。

  于是,我们就这样和拉库尔中尉、他的两个中士和二十个骑兵呆在一起了。老实说,在一个钟头之前,我们还根本没有想到过他们的存在。

  我急速地扫视了一下新派来的卫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他们的模样实在可怕,我不敢在黑暗中看到这种人。

  第十章 新的卫队

  摘自弗罗拉斯的旅行日记

  当天晚上

  不,我不敢在黑暗中看这样的人。但事实是:我们不但得在黑暗中呆在一起,而且是在灌木丛中。这多么糟糕!

  我感到六神无主了。莫非这些人是强盗?可是那色特阿邦团长亲笔签发的命令是不容怀疑的呵!确实,命令使我毫无根据去证实前述假设,但新卫队和它的指挥官给我的印象却太坏了。

  首先令我怀疑的是这么一件事:确实,这些人,包括两个中士在内,都是风尘仆仆的,正像赶了二十天远路的人一样;但他们的指挥官,却完全衣冠楚楚。衬衣洁白,皮鞋锃亮,胡须上搽了油。你完全可以想象,他是随时准备去参加跳舞会的。在灌木丛中很少碰到过这样打扮的人。

  拉库尔中尉的个子很小,我感到他是一个很固执己见的人。他长着一双苍白透蓝的,不怀好意的眼睛,沉默少言,落落寡合。今天下午他仅仅从帐篷里出来过两次,而且只是为了检查自己的队伍。

  整天没有见到莫尔娜,楚木庚也不见影子。所以我的通讯稿仍旧塞在行李军袋里。

  二月十五日

  早晨,我发现我们的队伍没有一点出发的准备。向东加勒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还要在这里呆一天。昨天已经休息了一天,今天仍不动身,不免使人感到有点奇怪。

  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碰到了拉库尔中尉,他还是那样衣冠楚楚,我问他为什么今天还要停留在这里。

  “这是巴尔萨克先生的命令,”他回答得非常客气。然后向我行了一个举手礼,便向后转了。看来,这位拉库尔中尉确是个不愿与人多交谈的角色。

  难道在卫队减少到原来的五分之一之后,我们的考察队长决定不再前进了?我也有这种愿望。但如果这样,我这刚刚轰动一时的新闻报导不就此结束了吗?这又使我不安起来。

  十点钟左右,我碰到了巴尔萨克。他正背着手,低着头,大步地走来走去。看样子,他心情很不愉快。这并不妨碍我,我还是决定向他打听一下。

  巴尔萨克并不生气。他停住步子,注视我好一阵,终于开心了:

  “几天以前,弗罗拉斯先生,您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我当时没有回答。今天我告诉您:该如何回答您的问题,说实话,我不知道!”

  “这就是说,您还没有作出任何决定吗,议员先生?”

  “没有任何决定。我琢磨了很久,认真考虑了到底是赞成还是反对……”他又沉默起来。然后突然说道,“为什么不叫大家来一起商量呢?您是一位能干的人,思路很有条理(谢谢您的夸奖,巴尔萨克先生),您给我出个主意吧。”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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