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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第53章 阿梅莉信守诺言

  布尔城陪审团作出的裁决不但在法庭里,而且在全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这四个被告相互之间有着骑士式的手足之情,又都是那么风度翩翩,对自己的信仰坚定不移,因此即使他们的敌人也非常欣赏·他们那种赤胆忠心,这种忠诚把一些出身高贵的名门子弟变成了拦路强盗。

  蒙特凡尔夫人对她自己参与了这场讼诉,以及在这场以死亡为结局的悲剧中所起的不符合她自己心愿的作用懊悔莫及,她看到唯有一个办法才能弥补她所造成的损害,那就是立即赶往巴黎,匍匐到第一执政的脚下,请他赦免这四个已被定罪的囚犯。

  她甚至没有抽出时间回黑色喷泉府去抱吻阿梅莉;她知道波拿巴五月初就要离开巴黎,而眼下已经是五月六日了。

  在蒙特凡尔夫人离开巴黎的时候,波拿巴要动身的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她写了几句话给她女儿,告诉她是怎样受了命中注定的愚弄;一心想救他们四个人中的一个,却反而使这四名被告全都被判了死刑。

  其次,由于她违背了她对阿梅莉许下的,尤其是她对自己许下的诺言,她觉得难以见人,因此她派人到驿站去换了几匹已经休息过的马,重新又登上马车,立即回巴黎去了。

  她于五月八日早上回到了巴黎。

  波拿巴已于六日傍晚离开巴黎。

  在动身之前,第一执政说他只是到第戎去,也许会上日内瓦,不过无论如何,他离开巴黎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星期。

  而罪犯们的上诉,即使被驳回,至少也得五六个星期。

  那么说,希望还是有的。

  可是当后来知道,到第戎去检阅只不过是个借口,到日内瓦的旅行是无稽之谈,第一执政根本没有去瑞士,而是到意大利去了,拯救罪犯的希望便成为泡影了。

  可是,这件事蒙特凡尔夫人不愿意对她儿子说,因为她知道罗朗在塔兰爵士被谋害时所立下的誓言,以及他在抓获耶户一帮子时所起的作用。因此,我们已经讲过了,蒙特凡尔夫人便去向约瑟芬求告,约瑟芬答应写信给波拿巴。

  约瑟芬当晚就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这场诉讼引起了巨大的哄动;这些被告非同一般,司法部门加快了步伐,在首次判决以后第三十五天,上诉便被驳回了。

  驳回的公文立即送往布尔,并附有在公文送达二十四小时以后处决罪犯的命令。

  可是不管司法部门办事有多么迅速,首先得到通知的却并非布尔的司法当局。

  囚犯们在监狱的内院散步,一块石头从墙外扔了进来,落在囚犯们的脚下。

  石子上系着一封信。

  即使在监狱里,摩冈也是他伙伴们的首脑,他拾起石子,把信打开,看了一遍。

  随后,他回头对他的伙伴们说:

  “先生们,就像我们预料的一样,我们的上诉被驳回了,仪式很可能在明天举行。”

  瓦朗索尔和里比埃正在把一些值六利弗尔的埃居和一些路易当作小石子玩,他们走过来想听听有什么消息。

  听完摩冈讲的话,他们又继续玩他们的,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热雅刚才在看《新哀洛绮思》①,听完后又接着看书,一面说:

  “我怕是来不及看完让-雅克·卢梭先生的这本名作啦,不过,我以名誉担保,我也不觉得遗憾:这是我一生中所看过的最虚假、最乏味的一本书。”

  ①《新哀洛绮思》:法国作家卢梭的名作。

  圣埃尔米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轻声说:

  “可怜的阿梅莉!”

  这时他发现夏洛特正站在狱卒房间里朝着监狱院子的窗口,他便走过去对她说:

  “去对阿梅莉说,今天晚上她该实现她向我许下的诺言了。”

  狱卒的女儿关上窗子,拥抱过她的父亲,并对他说,当天晚上她很可能还会来看他。

  随后她踏上了去黑色喷泉府的大路,这条路她两个月来每天都要打个来回:中午时分到监狱去,傍晚前后回府邸去。

  每天傍晚回去的时候,她都看到阿梅莉在同一个位置上,也就是坐在她幸福的日子里等待他亲爱的夏尔进来的那扇打开的窗子前面。

  阿梅莉自从陪审团作出判决那天晕过去以后,她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我们几乎还可以说,她没有讲过一句话。

  她不像是一尊变成女人的古代大理石雕像,倒像是在慢慢石化的一具血肉之躯。

  她仿佛一天比一天苍白,一天比一天失去了活力。

  夏洛特惊奇地瞧着她:芸芸众生对情绪激动的表现、也就是大哭大叫非常熟悉,但他们对无言的痛苦却根本无法理解。

  对他们来说,默默无言就是无动于衷。

  因此,每当夏洛特完成任务回来把情况告诉阿梅莉时,她对阿梅莉的镇静感到奇怪。

  她没有看到沉浸在阴暗的暮色中的阿梅莉的脸色从苍白变成了青灰;她根本感觉不到阿梅莉内心的剧烈悲痛,就像有一把铁钳在撕裂她的心肺;她也不懂得,在阿梅莉向门口走去时,为什么她的动作比平时更加呆板僵硬。

  她准备跟着她走出去。

  可是,在走到门口时,阿梅莉拦住她说:

  “你在这儿等我!”

  夏洛特服从了。

  阿梅莉把身后的门关上,上楼走进了罗朗的房间。

  罗朗的房间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和猎人的房间,房间里最主要的装饰品是陈列各种武器的盾形板和罗列各种战利品的武器架。

  房间里有各种各样武器,有本国制造的,也有外国产品;从凡尔赛的天蓝色枪管的手枪到开罗的银柄手铳,从卡塔卢尼亚的弯刀到土耳其的匕首;真是品种繁多,应有尽有。

  她从武器架上取下四把刃口锋利的匕首;又从盾形板上拿下八把形式不同的手枪。

  她在一个袋子里拿了些子弹,又在一个牛角里倒了些火药。

  随后她走下楼去找夏洛特。

  十分钟以后,她的使女已经帮她穿好了她那套布雷斯平民妇女的服装。

  于是她们等待夜晚的到来;六月份的夜晚来得是很迟的。

  阿梅莉一直站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她靠在已经熄火的壁炉上,从开着的窗口眺望着慢慢地隐没在夜幕中的赛泽利阿村。

  后来,除了这儿那儿闪烁着的一些灯光以外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时阿梅莉说:

  “走吧,是时候了。”

  两个年轻姑娘走出了门;米歇尔根本没有注意阿梅莉,他把阿梅莉当作是夏洛特的一个女友,她刚才来看夏洛特,现在夏洛特送她出去。

  两个姑娘在布罗教堂前面经过时,钟敲十点钟。

  十点一刻左右,夏洛特来到监狱门口敲门。

  开门的是科尔特瓦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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