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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先生,”红翎饰回答,“我叫埃尔诺通·德”卡曼日子爵,您丝毫不妨碍我,您待在这儿对我没有什么不好。”

  德·布夏日考虑了一下,把剑插进剑鞘。

  “请原谅我,先生,”他说,“我爱上一个人,多半发了疯。”

  “我也是,我也爱上一个人,”埃尔诺通回答,“不过我相信我决没有为这件事发疯。”

  亨利的脸变得灰白。

  “您爱上一个人?”

  “是的,先生。”

  “您承认了?”

  “从什么时候起这也算犯罪尹

  “是在这条街上爱上的?”

  “就目前来说,是的。”

  “以老天的名义,先生,告诉我您爱上了谁?“

  “啊!德·布夏日先生,您没有考虑您问的是什么:您明明知道一个绅士不能泄露他和别人共有的秘密。”

  “这倒是真的,请原谅,德·卡曼日先生,不过,说老实话,天底下再没有像我这样不幸的人了。”

  年轻人这几句话里包含着如此真实的痛苦和如此动人的绝望,深深地打动了埃尔诺通。

  “啊,我的天主!我懂了,”他说,“您担心我们两个人是情敌。”

  “我是担心这个。’

  “嗯!”埃尔诺通说,“好吧,先生,我要坦率直说了。”

  儒瓦约兹脸色苍白,用手摸着前额。

  “我,”埃尔诺通继续说,“我有一个约会。”

  “您有一个约会?”

  “是的,正正式式的。”

  “在这条街上?”

  “在这条街上。”

  “有封信?”

  “有,而且信里的字迹十分秀丽。,

  “女人写的?”

  “不,男人写的。”

  “男人写的!您这是什么意思?”

  “除了我说的没有别的意思。我跟一个女人有约会,信却是一个男人的笔迹,十分秀丽,一点也不神秘,不过很风雅。看来,人家有个秘书。”

  “啊!”亨利低声说,“快说下去,先生,以老天的名义,快说下去。”

  “您这样问我,先生,我不能不回答。让我把信的内容告诉您。”

  “我听着。”

  “您可以看看跟您的事是不是一回事。”

  “别说了,先生,请行行好,我,没有人跟我有约会。我也没有收到过信。”

  埃尔诺通从钱袋里掏出一张小纸花。

  “这就是那封信,先生,”他说,“今天夜里天太黑,我无法念给您听,不过信很短,我已经背下了,您相信我没有欺骗您吧?”

  “啊!完全相信。”

  “您听听这封信的内容:

  埃尔诺通光生,我的秘书受我的委托告诉您,我十分希望跟您谈一个小时的话。您的长处深深打动了我。”

  “就这些吗?”德·布夏日问。

  “不错,是的,先生,句子下面还划着重线。另外有一句有点过于奉承的话我没有念。”

  “有人等着您罗?”

  “也就是说我在等着,正像你所看见的。”

  “那么,应该有人给您开门了?”

  “不,在窗口吹三声口哨。”

  亨利浑身哆嗦,一只手放在埃尔诺通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指了指那幢神秘的房子,问道:

  “是那儿吗?”

  “根本不是,”埃尔诺通指了指“骄傲骑士”的塔楼,回答,“是那儿。”

  亨利高兴得大叫了一声。

  “这么说,您不是去这边了?”他说。

  “不是!信上说得很清楚,‘骄傲骑士’客栈。”

  “啊!祝福您,先生,”年轻人握住他的手,说,“啊!请原谅我的无礼,我的愚蠢。唉!您也知道,对真正钟情的男人来说,世界上只存在一个女人,我看见您一次次不停地朝这幢房子走,以为是那个女人在等您。”

  “您没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先生。”埃尔诺通微笑着说,“因为,说实话,我刚才以为您是出于跟我同样的动机来到这条街上的。”

  “可什么也没有对我,您的耐心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先生!啊!您没有堕入情网,您没有堕入情网!”

  “说真格的!您听着,我没有很大的权利,我在等着看您怎么解释,然后再发脾气。这些贵妇在她们任性时是那么古怪,而且一次欺骗也是很好玩的!”

  “得了,得了,德·卡曼日先生,您没有像我一样堕入情网,不过……“

  “不过?”埃尔诺通重复说。

  “不过,您比我幸福。”

  “啊!这幢房子里的人很狠心吗?”

  “德·卡曼日先生,”儒瓦约兹说,“三个月来,我发疯地爱着住在这幢房子里的那个女人,可我到如今还没有得到听见她的声音的福气。”

  “见鬼!您没有取得进展。可是,等一等。”

  “什么?”

  “是不是有人吹口哨?”

  “真的,我好像也听见了。”

  两个年轻人听了听,从“骄傲骑士”那边传来第二声口哨。“伯爵先生,”埃尔诺通说,“请原谅,我失陪了,不过我相信这正是给我的信号。”

  第三声口哨声响起来。

  “去吧,先生,去吧,”亨利说,“祝您幸运!”

  埃尔诺通步履轻快地走了。他的交谈者看见他消失在黑黝黝的街道里,又在灯火通明的“骄傲骑士”射出的灯光下重新出现,然后又不见了。

  亨利呢,他比以前更加闷闷不乐,因为这种对抗曾经使他暂时摆脱了麻木状态。

  “好,”他说,“让我们做我惯常做的事吧,让我们像往常习惯地那样去敲这扇永远不开的该死的门。”

  他说着这话,踉踉跄跄地朝那幢神秘房子的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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