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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贝亚恩人连忙打断对方的话,说,“是的,他们无耻地欺骗了您,我的朋友。这个亲爱的玛格丽特确实是我的妻子,卡特琳确实是我的母亲;最后,查理九世国王也确实是主宰我的生命和我的心的主人。”

  德·穆依浑身哆嗦,一丝几乎是蔑视的微笑掠过他的唇边。

  “这么说,陛下,”他气馁地垂下两条胳膊,一边说,一边又试着用目光探测这个充满黑暗的心灵,“这就是我给我的兄弟们带回去的回答了。我将对他们说,纳瓦拉国王把他的手伸给、把他的心交给屠杀我们的那些人。我将对他们说,他变成了太后的奉承者和莫尔韦尔的朋友……”

  “我亲爱的德·穆依,”亨利说,“国王在商议事情,就要出来了,我必须到他那儿去打听一下,为了什么原因推迟象一场狩猎这样重要的事,再见,学学我,我的朋友,脱离政治,回到国王身边来,去望弥撒。”

  亨利把年轻人送到、或者不如说是一直推到前厅里。年轻人的惊愕开始为愤怒所代替。

  德·穆依没法克制住自己,他恨不得找个人,没有人也得找样东西出出气才好,他刚把门关上,就用双手把帽子撕烂,扔在地上,象公牛对付斗牛士的披风那样用脚乱踩。

  “该死!”他大声嚷道,“这真是一个卑鄙的王爷,我真恨不得给杀死在这里,用我的血永远玷污他。”

  “嘘!德·穆依先生!”声音从一扇微微打开的门缝里出来;“嘘!因为除了我,可能还会有人听见您的话。”

  德·穆依连忙回过头去,发现德·阿朗松公爵裹着一件披风,把脸色苍白的脑袋探出在过道里,看看是不是只有德·穆依和他两个人。

  “德·阿朗松公爵先生!”德·穆依喊道,“我完了。”

  “完全相反,”亲王悄声说,“也许您已经找到您所要找的,证据就是我不愿意您象您打算的那样让人杀死在这儿。相信我,您的血也许比染红纳瓦拉国王的门槛有更好的用处。”

  说到这儿,公爵把开开一条缝的门完全打开,

  “这间屋子是我的两位绅士的屋子,”公爵说,“没有人会到这儿来打扰我们;因此我们可以在这儿开怀畅谈。来吧,先生。”

  “我来了,王爷!”这个惊得发了呆的谋反者说。

  他走进屋里,德·阿朗松公爵跟纳瓦拉国王刚才一样连忙关上门。

  德·穆依进来时正火冒三丈,大发雷莛,嘴里骂着街;但是年轻的弗朗索瓦公爵冷静而专注的目光在这个胡格诺教的队长身上渐渐起到了那面解酒的魔镜所能起的作用。

  “王爷,”他说,“如果我听懂了的话,殿下是想跟我谈话吗?”

  “是的,德·穆依先生,”弗朗索瓦回答,“尽管您乔装改扮,我想我还是认出您来了;您举枪向我的姐夫亨利致敬的时候,我就一下子认出您来了。好吧!德·穆依,您对纳瓦拉国王不满意吗?”

  “王爷!”

  “好啦,好啦!大胆地跟我谈吧,您想不到,我也许是您的朋友呢。”

  “您,王爷?”

  “是的,我。谈吧。”

  “我不知道该向您说些什么,王爷殿下。我跟纳瓦拉国王谈的那些事关系到一些殿下不会懂得的利益,而且,”德·穆依尽量显出无所谓的样子,补充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无关紧要的事?”公爵说。

  “是的,王爷。”

  “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您竟然认为应该冒生命危险闯到卢佛宫来,您知道,在卢佛宫您的头是非常值钱的。因为谁都知道,您跟纳瓦拉国王和德·孔代亲王都是胡格诺教徒的主要首领。”

  “您如果这样想,王爷,那就请您作为查理国王的弟弟和卡特琳太后的儿子,应该怎样对付我就怎样对付我吧。”

  “我已经说过我是您的朋友,为什么您还要我这样做呢?把真情实况告诉我吧。”

  “王爷,”德·穆依说,“我向您发誓……”

  “不要发誓,先生;新教禁止发誓,特别是发假誓。”

  德·穆依皱紧眉头。

  “我告诉您吧,我全知道,”公爵接着又说。

  德·穆依仍旧一声不吭。

  “您不相信?”亲王亲切地坚持说下去,“好吧,我亲爱的德·穆依,您应该相信。好,您就会判断出我是不是错了。您刚才在那边,”公爵用手朝贝亚恩人的房间的那个方向指指,“有没有向我的姐夫亨利提出您和您的那些人可以帮助他重新登上纳瓦拉王国的王位。”

  德·穆依惊慌失措地望着公爵。

  “他惊骇万分地拒绝了这个建议!”

  德·穆依仍旧是目瞪口呆。

  “您于是提到你们从前的友谊,回忆共同的信仰?您甚至用一个非常美好的,美好得使他眼花缭乱的希望,能夺取到法兰西王冠的希望来引诱纳瓦拉国王?嗯?您说说看,我是不是消息非常灵通?这是不是您向贝亚恩人提出的?”

  “王爷!”德·穆依大声叫了起来,“正是这个使我在此刻问我自己,是不是应该对殿下说您是在说谎!是不是应该提出在这间屋里挑起一场无情的决斗,用我们两人的死来保证这桩可怕的秘密的消失。”

  “小声点,我的勇敢的德·穆依,小声点!”德·阿朗松公爵说,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对这个威胁也没有丝毫反应,“我们两个都活着,比我们中间的一个死掉,秘密可以更好地保持。听我说,别再把您的剑柄攥得那么紧了。我第三次告诉您,您是跟一个朋友在一起;因此要象回答朋友那样回答我。您瞧,纳瓦拉国

  王不是拒绝了您向他提出的一切吗?”

  “是的,王爷。我承认,既然这样的承认只连累我一个人。”

  “您不是在从他屋里出来,用脚踩帽子的时候,大叫大嚷地说,他是一个卑鄙的王爷,不配作你们的首领吗?”

  “是真的,王爷,我说过这话。”

  “啊!是真的,您总算承认了?”

  “是的。”

  “您现在还是这个意见吗?”

  “比以往更坚定,王爷!”

  “好吧!我,我,德·穆依先生,我,亨利二世的第三个儿子,我,法兰西的王子,是不是个够好的贵族,可以统率您的士兵,嗯?您是不是认为我够正直的,您可以完全信赖我的话?”

  “您,王爷!您,作胡格诺教徒的首领!”

  “为什么不可以?您要知道这是个改变宗教信仰的时代。亨利成了天主教徒;我是,我当然也可以做胡格诺教徒。”

  “是的,毫无疑问,王爷;因此我等候您向我解释解释……”

  “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了,我三言两语地把每个人的策略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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