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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是的,我侮辱了达尔大尼央先生,”德·瓦尔德回答。他知道这个名字是唯一的刺棒,可以撩起拉乌尔的怒火。

  “噢!”白金汉说,“既然这样就另当别论罗。”

  “很明显,”德·瓦尔德说,“这应该留给达尔大尼央先生的朋友来招架了。”

  “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先生,”英国人回答,这时候,他已恢复了冷静,“如果布拉热洛纳先生被冒犯了,我没有理由站在他一边为他说话,因为他本人就在场,至于牵涉到达尔大尼央先生的问题嘛……”

  “您当然留给我来对付罗,先生?”德·瓦尔德说。

  “不,完全相反,我要拔剑相助,”白金汉边说边拔出剑来,“如果说令尊受到达尔大尼央先生的伤害,那就是说,达尔大尼央先生至少已经为我,或者说已经尽他所能为我效了一次大劳。”

  德·瓦尔德听了,惊恐万状。

  “达尔大尼央先生是我知道的最勇敢的人,我欠了他许多情,我现在很乐意拿您来偿还欠他的情,给您一剑,送您上天。”

  就在这同时,白金汉动作优美地拔出他的利剑,向拉乌尔打个招呼,摆出一副防守的架势。

  德·瓦尔德跨前一步,准备迎战。

  “慢着,先生们!”拉乌尔看见这情景,冲着他们把自己早已出鞘的剑架在两个决斗者中间,“没有必要在公主面前干出这种流血事件来,德·瓦尔德先生说了达尔大尼央先生的坏话,可他连达尔大尼央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还不认识呢。”

  “噢!先生,”德·瓦尔德咬牙切齿,把剑尖垂在靴端上,说,“您说我不认识达尔大尼央先生吗?”

  “咦!您当然不认识他罗,”拉乌尔冷冷地说,“我可以说,您甚至连到什么地方去找他也不知道呢。”

  “您说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毫无疑问,事情就是这样,因为您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他,因而只能找个陌生人来出这口气。”

  德·瓦尔德气得脸色刷白。

  “那好!先生,我来告诉您他在什么地方,”拉乌尔接着说,“达尔大尼央先生眼下正在巴黎;在他执勤的时候住在卢佛宫,要不就住在隆巴尔街,要找达尔大尼央先生,不外乎这两个地方。尽管您口口声声说对他有这样那样的种种埋怨;您问这个,问那个要满意的回答,可就是没有勇气去找达尔大尼央先生本人,只有他才能给您真正满意的答复。”

  德·瓦尔德擦了擦他那汗流如注的前额。

  “真不害操!德·瓦尔德先生,”拉乌尔接着说,“自从反对决斗的敕令公布之后,象这样无休无止的争吵几乎还没有见过,请放尊重些!我们违抗敕令,国王陛下会动怒,尤其在这种时刻,国王陛下动怒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推托!”德·瓦尔德嘟夔着,“全是借口!”

  “别这么说,”拉乌尔回答,“您的话完全是无稽之谈,亲爱的德·瓦尔德先生,您很清楚,白金汉公爵毋庸置疑是很有胆量的人,他已经决斗过十次,并且准备参加第十一次。只要看他的名字就足以说明。至于我,您也知道是能征善战的。我在桑斯,在布莱诺打过仗,在迪纳,我在大炮的前面,在战线前一百步;可您呢,顺便说一下,您当时在战线后一百步。一点不错,当时那里确实人山人海,人们也无法欣赏您的勇猛,也许正因为这样,您才把您的勇猛收藏起来的,如今在这里,您可以表演,可以炫耀一番了。别指望靠我会来协助您完成您的计划,德·瓦尔德先生,我不会给您这个快乐的。”

  “这话讲得很有道理,”白金汉把剑插回鞘中说,“请原谅,布拉热洛纳先生,我刚才是一时冲动。”

  相反,怒不可遏的德·瓦尔德却举起剑来,一跃而上,威胁拉乌尔;拉乌尔只来得及摆开招架的阵势。

  “啊!先生,”布拉热洛纳不慌不忙地说,“请留点神,要不您会把我的眼睛戳瞎的!”

  “怎么,您不愿意决斗吗?”德·瓦尔德大吼道。

  “不,不是在这个时候决斗;我答应您,到了巴黎后马上就决斗。我带您去找达尔大尼央先生,到时您可以尽情当面数落他.达尔大尼央先生会请求国王陛下恩准和您一较长短,国王陛下会恩准的,在适当时候,您会领教达尔大尼央先生的剑术的,到那时,我亲爱的德·瓦尔德先生,您会较冷静地去思考《福音》书中告诫我们要宽恕,不要记仇的篇言了。”

  “啊!”德·瓦尔德对拉乌尔的这种泰然自若的冷静态度感到无比愤怒,“明眼人一看便知,您差不离是个杂种,布拉热洛纳先生!”

  拉乌尔气得脸色象他的衬衫领子一样白;两眼咄咄逼人,德·瓦尔德禁不住往后倒退。

  白金汉也大为震惊,连忙跳到两个对手之间,眼看他们俩就要动武了。

  德·瓦尔德把这句带有侮辱性的刻毒话留到最后才抛出来。他痉挛地紧握着剑,只等待对方的出击。

  “您说得对,先生,’’拉乌尔说,一面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只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因为我太清楚拉费尔伯爵是个怎样正直、怎样高尚的人,所以我从来也没有,正如您说的,为我的出生问题上可能有的污点而担心,因而,我不知道母亲的名姓,对我来说仅仅是个不幸而已,并不是什么耻辱。您的行为不光明磊落,先生,您缺乏教养,您对我的不幸进行谴责,这没有关系;您已经侮辱了我,这一回,我让您侮辱了,那么,我们讲明白:在您跟达尔大尼央先生的较量结束后,再来处理您我之间的纠葛吧。”

  “噢!”德·瓦尔德苦笑着说,“先生,我钦佩您的谨慎,您刚才说我会遭达尔大尼央先生的一剑,在我遭了他的一剑后,现在轮到遭您的一剑了。”

  “您不用担心,”拉乌尔怒气冲冲地说,“在舞刀弄剑方面,达尔大尼央先生是个高手,我会请他开恩,对待您也象对待令尊那样,也就是说,不要一下子结果您的性命,把这件乐事留给我,等您养好伤,再让我痛痛快快地宰了您;因为您心肠太坏,德·瓦尔德先生,说实在的,对付您这号人,即便采取再多的预防措施.也是防不胜防的。”

  “我也会采取预防措施来防您一手的,请尽管放心,”德·瓦尔德说。

  “先生,”白金汉说,“请允许我把您的话作为我对布拉热洛纳先生的忠告;布拉热洛纳先生,请穿上护胸甲。”

  德·瓦尔德紧握双手。

  “啊!我明白了,”他说,“您二位是想在与我较量之前,先做好预防措施。”

  “那很好,先生,”拉乌尔说,“既然您非要这样做不可,那就让我们现在就来了结了吧。”

  他拔出剑来,迎向德·瓦尔德。

  “您打算做什么?”白金汉问。

  “请放心,”拉乌尔说,“不需要很长时间的。”

  德·瓦尔德处于戒备状态;两把剑交锋了。

  德·瓦尔德飞快向拉乌尔猛扑过去,刚一交手,白金汉就看出拉乌尔要摆布他的对手了。

  白金汉闪向一边,站在那里观战。

  拉乌尔潇洒自若,好象握的是一把圆头剑①而不是一把利剑似的;他后退一步,保持距离,接连三、四次挡开了德·瓦尔德向他猛刺过来的剑,他的剑把对手那直碰到他剑柄的剑拦开,然后,拉乌尔用第四种低架式把德·瓦尔德压住,德·瓦尔德绕着圈子想躲避,拉乌尔顺势把他的剑缠住,并挑到栏杆那一边的二十步之外。

  这时候的德·瓦尔德,已经手无寸铁,吓得魂飞天外,拉乌尔把剑插回剑鞘,伸手抓住德·瓦尔德的衣领和腰带,把他也扔到栏杆的那一边去了,德·瓦尔德气得浑身颤抖。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德·瓦尔德咆哮着说,从地上爬起来,拾起他的剑。

  ①圆头刽:一种比赛用的不开口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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