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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我们这位陌生人肯定是一条幼龄铁路了,”奥利维埃·维奈道。

  “好哇!明天整个阿尔西城就会翻了天!”阿希勒·皮古道,“我要去见这位先生,以便给这个生意当公证人!会有两千份文件、契约要办的。”

  “我们的小说变成了一台火车头,”爱乃斯蒂娜伤心地对塞西尔说。

  “一位伯爵再加上一条铁路,”阿希勒·皮古接口说道,“只会更值得嫁。可他是不是单身汉呢?”

  “嘿!明天我就会从外公那儿得知这事,”塞西尔怀着炫耀的狂热说。

  “噢!真是开玩笑!”马里翁太太大叫道,笑得很不自在,“怎么,塞西尔,我的小猫咪,您想着那个陌生人么!……”

  “可是丈夫总是陌生人哪!”奥利维埃·维奈急切地说道,一面向博维萨热小姐作个手势。博维萨热小姐对此心领神会。

  “为什么我不可以想他呢?”塞西尔问道,“这没什么丢人的。再说,这里的诸位先生说,那个人要么是一个大投资家,要么是一位大老爷……说实话,这两样对我都合适。我爱巴黎!我希望有马车,有公馆,在意大利剧院有包厢,等等等等。”

  “正是!”奥利维埃·维奈道,“幻想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吝惜。此外,如果我有幸作你的兄长,我就要将你嫁给五天鹅小侯爵。我看,他倒是个朝气蓬勃的男子汉,既能叫埃居翩翩起舞,又不在乎他母亲对那出大悲剧演员的厌恶。我们法庭庭长的父亲就在那出戏中不幸送掉了性命……”

  “你要当首相也没有这么难!……”马里翁太太道,“格勒万的外孙女与五天鹅家,永远也不会结亲!……”

  “罗密欧差一点点就娶了朱丽叶嘛!”阿希勒·皮古说,“而小姐的美貌胜过……”

  “嗨!您拿歌剧作例子怎么能算数呢!”公证人埃伯洛天真地说,他刚玩完惠斯特。

  “我的同行,”阿希勒·皮古说,“您不大懂中世纪历史……”

  “来呀,玛尔维娜!”大块头公证人说道,对他的年轻同行根本不予理睬。

  “安托南先生,请您告诉我,”塞西尔向专员问道,“您刚才谈到卡迪央王妃的贴身使女阿妮塞特……您认识她吗?”

  “我不认识,可是于利安认识。她是于利安父亲的教女,他们是很好的一对。”

  “噢!请您尽量通过于利安把她给我们请来,给多少工钱,我妈大概是不在乎的……”

  “小姐!遵命,在亚洲,人们对专制君主就是这么说的,”专员对答道,“为了给您效劳,您会看到我是怎么干的!”

  他走出客厅,命令于利安去追回五天鹅的马车并不惜一切代价引诱阿妮塞特。

  此刻,西蒙·吉盖向阿尔西所有的头面人物刚刚说完那套卑躬屈节的话,自以为这次当选已差不多稳操胜券,他走过来与包围着塞西尔和莫洛小姐的小圈子会合。时间已经不早,时钟正敲响十点。纯粹由于政治原因而在这一天来到马里翁太太家中、对于他们眼中这个贵族舞台还不习惯的人,吃了大量的糕点,喝了大量的巴旦杏仁糖水、潘趣酒、柠檬水和各种各样的糖浆之后,已经匆匆离去,何况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晚才上床。晚会就要变成知己的性质。西蒙·吉盖希望能跟塞西尔两人说上几句话,于是以征服者的姿态望着她。这种目光伤害了塞西尔的自尊心。

  “亲爱的老兄,”安托南见朋友脸上闪耀着成功的光环,便对西蒙道,“你在阿尔西人看错问题的时刻来到……”

  “大错特错,”爱乃斯蒂娜说道,塞西尔捅了捅她的臂肘。

  “塞西尔和我,我们都疯狂地爱上了那个陌生人。我们俩正在争这个人呢!”

  “首先,他已经不再是一个陌生人,”塞西尔道,“他是一位伯爵!”

  “一个小丑!”西蒙·吉盖怀着轻蔑的神情抢上一句。

  “一个人,卡迪央王妃刚派自己的下人来看他,今天他在贡德维尔进了晚餐,又要到五天鹅侯爵夫人家中去度过晚上。西蒙先生,您敢当他的面说这句话吗?”塞西尔被刺伤了,这样答道。

  这话说得那么激烈,口气那么生硬,西蒙简直被顶得手足无措。

  “啊,小姐!”奥利维埃·维奈说,“如果我们大家将背后彼此说的话都当面讲出来,那就不可能有社交了。社交的快乐,尤其在外省,就在于背后彼此讲坏话……”

  “你对不知名姓的伯爵那么热心,西蒙先生吃醋了,”爱乃斯蒂娜说。

  “我似乎觉得,”塞西尔道,“对我的任何热爱之情,西蒙先生都没有吃醋的权利……”

  说这句话时,抑扬顿挫,叫西蒙目瞪口呆。说完,塞西尔立即站起身来。每个人都给她让道,她走过去与母亲聚在一起。她母亲刚算完玩惠斯特的输赢。

  “我的小宝贝!”马里翁太太追着富有的女继承人高声叫道,“我看您对我那可怜的西蒙太粗暴了!”

  “哟,这个亲爱的小猫咪,她做了什么事啦?”博维萨热太太问道。

  “妈妈,西蒙先生用‘小丑’这样的词来侮辱我那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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