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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5)


  奏状节略(胡安国)

  伏见元佑之初,宰臣司马光、吕公著秉政当国,急于得人,首荐河南处士程颐,乞加召命,擢以不次,遂起韦布,超居讲筵。自司劝讲,不为辩辞,解释文义,所以积其诚意,感通圣心者,固不可得而闻也。及当官而行,举动必由乎礼;奉身而去,进退必合乎义。其修身行法,规矩准绳,独出诸儒之表,门人高弟,莫获继焉。虽崇、宁间曲加防禁,学者向之,私相传习,不可遏也。其后颐之门人,如杨时、刘安节、许景衡、马伸、吴给等,稍稍进用,于是士大夫争相淬砺。而其间志于利禄者,托其说以自售,学者莫能别其真伪,而河、洛之学几绝矣。

  壬子年,臣尝至行阙,有仲并者言伊川之学,近日盛行。臣语之曰:“伊川之学,不绝如线,可谓孤立,而以为盛行,何也﹖岂以其说满门人人传写,耳纳口出,而以为盛乎?”自是服儒冠者,以伊川门人妄自标榜,无以屈服士人之心,故众论汹汹,深加诋诮。夫有为伊、洛之学者,皆欲屏绝其徒,而乃上及于伊川,臣窃以为过矣。

  夫圣人之道,所以垂训万世,无非《中庸》,非有甚高难行之说,此诚不可易之至论也。然《中庸》之义,不明久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然后其义可思而得。不然,则或谓高明所以处己,中庸所以接物,本末上下,析为二途,而其义愈不明矣。士大夫之学,宜以孔、孟为师,庶几言行相称,可济时用。此亦不可易之至论也。然孔、孟之道不传久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而后其道可学而至也。不然,则或以《六经》、《语》、《孟》之书资口耳,取世资,而甘利禄,愈不得其门而入矣。今欲使学者蹈中庸,师孔、孟,而禁使不得从颐之学,是入室而不由户也。不亦误乎?

  夫颐之文,于《易》,则因理以明象,而知体用之一源;于《春秋》,则见诸行事,而知圣人之大用;于诸经、《语》、《孟》,则发明其微旨,而知求仁之方,入德之序。然则狂言怪语,淫说鄙论,岂其文也哉?颐之行:其行己接物,则忠诚动于州里;其事亲从兄,则孝弟显于家庭;其辞受取舍,非其道义则一介不以取与诸人,虽禄之千钟,有必不顾也。其余则亦与人同尔,然则幅巾大袖,高视阔步,岂其行也哉?

  昔者伯夷、柳下惠之贤,微仲尼,则西山之饿夫、鲁国之黜臣尔。本朝自嘉佑以来,西都有邵雍、程颢及弟颐,关中有张载。此四人者,皆道学德行名于当世。会王安石当路,重以蔡京得政,曲加排抑,故有西山、东国之阨。其道不行,深可惜也。

  今雍所著有《皇极经世》书,载有《正蒙》书,颐有《易》、《春秋传》,颢虽未及著述,而门弟子质疑请益答问之语,存于世者甚多,又有书疏铭诗,并行于世,而传者多失其真。臣愚伏望陛下特降指挥,下礼官讨论故事,以此四人加之封号,载在祀典,以见圣世虽当禁暴诛乱、奉词伐罪之时,犹有崇儒重道、尊德乐义之意。仍诏馆阁裒集四人之遗书,委官校正,取旨施行,便于学者传习。羽翼《六经》,以推尊仲尼、孟子之道,使邪说者不得乘间而作,而天下之道术定,岂曰小补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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