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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二先生语二(1)


  (元丰己未,吕与叔东见二先生语)

  古不必验。今之所患,止患不得为,不患不能为(正)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此是彻上彻下语,圣人元无二语(明)

  一人之心即天地之心(心,一作体),一物之理即万物之理,一日之运即一岁之运(正)

  志道恳切,固是诚意,若迫切不中理,则反为不诚。盖实理中自有缓急,不容如是之迫,观天地之化乃可知(正)。圣人用意深处全在《系辞》,《诗》、《书》乃格言(明)

  古之学者,皆有传授。如圣人作经,本欲明道。今人若不先明义理,不可治经,盖不得传授之意云尔。如《系辞》,本欲明《易》,若不先求卦义,则看《系辞》不得。

  观《易》须看时,然后观逐爻之才。一爻之间,常包涵数意,圣人常取其重者为之辞。亦有《易》中言之已多,取其未尝言者,亦不必重事。又有且言其时,不及其爻之才,皆临时参考。须先看卦,乃看得《系辞》。

  有德者,得天理而用之,既有诸己,所用莫非中理。知巧之士,虽不自得,然才知稍高,亦能窥测见其一二,得而用之,乃自谓泄天机。若平心用之,亦莫不中理。但不有诸己,须用知巧,亦有(元本无有字)反失之,如苏、张之类。

  教人之术,若童牛之牿,当其未能触时,已先制之,善之大者。其次,则豮豕之牙。豕之有牙,既已难制,以百方制之,终不能使之改,惟豮其势,则性自调伏,虽有牙,亦不能为害。如有不率教之人,却须置其槚楚,别以道格其心,则不须槚楚,将自化矣。

  事君须体纳约自牖之意。人君有过,以理开谕之;既不肯听,虽当救止,于此终不能回;却须求人君开纳处进说,牖乃开明处。如汉祖欲废太子,叔孙通言嫡庶根本,彼皆知之,既不肯听矣,纵使能言无以易此。惟张良知四皓素为汉祖所敬,招之使事太子,汉祖知人心归太子,乃无废立意。及左师触龙事,亦相类。

  天下善恶皆天理,谓之恶者非本恶,但或过或不及便如此,如杨、墨之类(明)

  仁、义、礼、智、信五者,性也。仁者,全体;四者,四支。仁,体也。义,宜也。礼,别也。智,知也。信,实也。

  学者全体此心,学虽未尽,若事物之来,不可不应。但随分限应之,虽不中,不远矣。

  学者须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涵泳于其间,然后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己,终不足以达道。

  学者全要识时。若不识时,不足以言学。颜子陋巷自乐,以有孔子在焉。若孟子之时,世既无人,安可不以道自任?

  《订顽》一篇,意极完备,乃仁之体也。学者其体此意,令有诸己,其地位已高。到此地位,自别有见处,不可穷高极远,恐于道无补也(明)

  医书言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诸己,自不与己相干。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己。故“博施济众”,乃圣人之功用。仁至难言,故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欲令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明)

  “博施济众”,云“必也圣乎”者,非谓仁不足以及此,言“博施济众”者,乃功用也(明)

  尝喻以心知天,犹居京师往长安,但知出西门便可到长安。此犹是言作两处。若要诚实,只在京师便是到长安,更不可别求长安。只心便是天,尽之便知性,知性便知天(一作性便是天),当处便认取,更不可外求。

  “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三事一时并了,元无次序,不可将穷理作知之事。若实穷得理,即性、命亦可了(明)

  学者识得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如求经义,皆栽培之意。

  世间有鬼神冯依言语者,盖屡见之。未可全不信,此亦有理,“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而已。尝以所求语刘绚,其后以其思索相示,但言与不是,元未尝告之。近来求得稍亲。

  昔受学于周茂叔,每令寻颜子、仲尼乐处,所乐何事。

  真知与常知异。常见一田夫,曾被虎伤,有人说虎伤人,众莫不惊,独田夫色动异于众。若虎能伤人,虽三尺童子莫不知之,然未尝真知。真知须如田夫乃是。故人知不善而犹为不善,是亦未尝真知。若真知,决不为矣。

  蒲人要盟事,知者所不为,况圣人乎?果要之,止不之卫可也。盟而背之,若再遇蒲人,其将何辞以对?

  尝言郑戬作县,定民陈氏为里正。既暮,有姓陈人乞分居,戬立笞之,曰:“安有朝定里正,而夕乞分居?”既而察之,乞分居者非定里正也。今夫赤子未能言,其志意嗜欲人所未知,其母必不能知之,然不至误认其意者,何也?诚心爱敬而已。若使爱敬其民如其赤子,何错缪之有?故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

  欲知得与不得,于心气上验之。思虑有得,中心悦豫,沛然有裕者,实得也。思虑有得,心气劳耗者,实未得也,强揣度耳。尝有人言“比因学道,思虑心虚”。曰:“人之血气,固有虚实,疾病之来,圣贤所不免,然未闻自古圣贤因学而致心疾者。”

  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知、信,皆仁也。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不须防检,不须穷索。若心懈则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须穷索。存久自明,安待穷索?此道与物无对,大不足以名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诚,乃为大乐。若反身未诚,则犹是二物有对,以己合彼,终未有之(一本下更有“未有之”三字),又安得乐?《订顽》意思,乃备言此体。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致纤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盖良知良能元不丧失,以昔日习心未除,却须存习此心,久则可夺旧习。此理至约,惟患不能守。既能体之而乐,亦不患不能守也(明)

  事有善有恶,皆天理也。天理中物,须有美恶,盖物之不齐,物之情也。但当察之,不可自入于恶,流于一物(明)

  昔见上称介甫之学,对曰:“王安石之学不是。”上愕然问曰:“何故?”对曰:“臣不敢远引,止以近事明之。臣尝读《诗》,言周公之德云:‘公孙硕肤,赤舄几几。’周公盛德,形容如是之盛。如王安石,其身犹不能自治,何足以及此(明。

  一本此下云:“又尝称介甫,颢对曰:‘王安石博学多闻斯有之,守约则未也。’”)
!”

  圣人即天地也。天地中何物不有?天地岂尝有心拣别善恶?一切涵容覆载,但处之有道尔。若善者亲之,不善者远之,则物不与者多矣,安得为天地?故圣人之志,止欲“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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