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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书之难


  著书之难尚矣。近世诸公,多作考异、证误、纠缪等书,以雌黄前辈,该赡可喜,而亦互有得失,亦安知无议其后者。程文简著《演繁露》,初成,高文虎炳如尝假观,称其博赡。虎子似孙续古,时年尚少,因窃窥之。越日,程索回元书,续古因出一帙曰《繁露诘》,其间多文简所未载,而辨证尤详。文简虽盛赏之,而心实不能堪。或议其该洽有余,而轻薄亦太过也。

  虽温公著《通鉴》,亦不能免此。若汉景帝四年内,日食皆误书于秋夏之交,甚至重复书杨彪赐之子于一年之间。至朱文公修《纲目》,亦承其误而不自觉,而《纲目》之误尤甚。唐肃宗朝,直脱二年之事。又自武德八年以后,至天祐之季,甲子并差。盖纪载编摩,条目浩博,势所必至,无足怪者。

  刘羲仲,道原之子也。道原以史学自名,义仲世其家学,摘欧公《五代史》之讹说,为《纠谬》一书,以示坡公,公曰:“往岁,欧公著此书初成,荆公谓余曰:‘欧公修《五代史》而不修《三国志》,非也,子盍为之乎?’余因辞不敢当。夫为史者,网罗数千百载之事,以成一书,其间岂无小得失邪?余所以不敢当荆公之托者,正畏如公之徒,掇拾于先后耳。”

  《挥麈录》云:“蜀人吴缜初登第,请于文忠,愿预官属,公不许,因作《纠误》。”岂别一书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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