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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湘文集序


  呜呼!士生今世,欲有所撰述,以庶几古作者之义,岂不难哉?自束发受书,则有事举子帖括之业。有司者,割截圣人之经语,以试其能。偏全、虚实、断续、钩联之际,铢有律,黍有程。而又杂试以诗赋、经义、策论。其为品目,固己不胜其繁矣。而一二才桀之士,既挟群艺以应有司之求,又别进慕乎古之能文者,以降其兼胜无已之心。于是乎目欲并视,耳欲四听,敝精而费日,终不能达于古人之庭者,比比而是也。古之为文者,其神专有所之。无有俗说庞言,肴其意趣。

  自有明以来,制艺家之治古文,往往取左氏、司马迁、班固、韩愈之书,绳以举业之法,为之点,为之圆围,以赏异之;为之乙,为之钎围以识别之;为之评注以显之。读者囿于其中,不复知点围、评乙之外,别有所谓属文之法也者。虽勤剧一世,犹不能以自拔。故仆尝谓末世学古之士,一厄于试艺之繁多,再厄于俗本评点之书,此天下之公患也。将不然哉?将不然哉?

  南丰谢君子湘,与余同岁举于乡,又同登于礼部。其群艺见采于有司者,固已趠绝与人人异。自君之生,予尝见闻而内敬之矣。既殁,而其弟出君所为古文示予,又知其志之可敬也。盖以流俗之堕于所谓一再厄者,而以君之所得较之,其为逾越可胜量哉!于是为序而归之。因道其通患,以慨夫末世承学之难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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