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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6年五十六岁下


  七月初四日,驰折奏报查阅运河堤岸情形:任、赖股匪回窜东路,前奏扼守沙河之策,难遽兴办,现令刘铭传、周盛波、潘鼎新赴东路驰剿。惟淮南北大水,为数十年所未有,既自憾军务毫无起色,又恐饥民失所,从贼偷生,则剿抚两俱棘手,实深忧愧!

  初六日,由宿迁解缆,下泊杨庄。

  初七日,吴公棠来见公于舟次。运河堤决于高邮州之清水潭二闸,浸兴化、东台、监城等县之境。

  初八日,公换船入淮。

  初十日,渡洪泽湖,泊盰眙。

  十五日,舟次王家圩,大风,舟几覆,水师舢板船覆者八号,弁勇死者五人。公言生平经历江湖风波之险:道光戊戌之秋,在襄河遇风;咸丰甲寅三月,在岳州水军遇风;并此为三度矣。

  十六日,抵临淮,登岸驻营。

  二十二日,巡阅张锡嵘淮勇营。

  二十三日,公病暑湿证,服药阅数日乃愈。自是以后,遇有疾病,公恒持勿药之说,盖其视生死之际,之脱然矣。

  二十八日,驰折奏潘鼎新一军迎剿获胜,任、赖一股窜至贾鲁河以西,仍拟扼防贾鲁河、沙河,杜其回窜。附片奏:船遇大风,委员知县谭鳌舟覆陨命,请恤。又片奏报刘松山、张诗日两军在西华、上蔡等处大捷,并自陈途中病状,力疾西上。公拜折后登舟行,泊怀远县。

  三十日,泊蒙城县。是月,官文公奏请以公弟国荃帮办军务。

  张总愚、牛洪西窜南阳,刘松山与河南官军宋庆等追剿至新野、邓州、南召、鲁山之境。任柱、赖文光窜襄城以南。

  八月初一日,公由蒙城换小舟溯涡河而上,派亲兵由陆路先赴周家口,令辎重各船改道溯淮上颍,以赴周口。

  初二日,泊雉河集。初四日,行抵毫州。

  初六日,由毫州登陆启行。

  初八日,行至陈州府,诣袁端敏公祠。

  初九日,至周家口营。

  十二日,驰折详报刘松山、张诗日剿贼胜仗。奏称:近年捻逆纵横,从未大受惩创,此次湘军奋击,凶焰顿衰,容查明汇案奏奖。附片奏:病患未痊,请假一月,在营调理。又片奏任、赖一股久踞舞阳、叶县之交,有回窜东北之势;张、牛一股,亦闻有回窜之意。调派各军堵剿。鲍超由汝宁北出迎剿,力扼东窜之路,刘铭传等仍兴修堤墙,分汛防守,以符初议。又附片奏:臣向办保案,极为矜慎。金陵克复,续保六案,叠准部咨驳斥,查取考语申复,自应遵部议办理。惟原保各统领散处各省,行查为难,恳恩俯念将士立功之苦,敕部准照原奏清单驻册,以为奋勇立功者劝。

  刘铭传等军修筑贾鲁河进墙工竣。李公鹤年调官军六营于朱仙镇以北,开壕置守,淮军复分众助之。浮沙壅塞,难于挑浚。时捻逆全股由许州北窜。十六日,逼近汴梁,全股冲壕东窜,疾趋山东。

  二十三日,驰折奏捻匪东窜,河防无成,檄调刘铭传、潘鼎新等赴山东追剿。附片奏称:剿捻年余,仍无成效,忧愧无极;请旨饬令李鸿章带两江总督关防出驻徐州,与山东抚臣会办东路;湖北抚臣曾国荃携带关防移驻南阳,与河南抚臣会办西路;臣现驻周家口,居数省之中,庶可联络一气,呼吸相通。又片奏称:防守沙河、贾鲁河,本系策之至拙者,惟以流寇难制,不得已而出于下策。此次捻匪东窜,出于豫军汛地,或不免归咎于抚臣李鹤年。谨缕陈持平之论,恳恩暂予免议,以期和衷共济,为将来同心设防之计。又片奏调浙江处州镇总兵马得顺带所部马队来豫剿捻。是日,又具折奏:捻逆以蒙、毫老剿为归宿,莠民勾引,居则为民,出则为捻。若商贾之远行,恬不为怪。臣于上年选委各员,查办民圩,擒斩著名积捻甚多,谨将蒙城、毫州、宿州阜阳四属已经正法之捻徙,汇单附呈为第一案,以后续获,逐案汇奏。

  是月,捻匪窜扑运河,山东官军堵御却之,回窜河南。

  左公宗棠调授陕甘总督,乔公松年调陕西巡抚,英翰公授安徽巡抚。

  九月初四日,李公鹤年来营见公。

  初六日,漕督张公之万来营见公。

  十三日,驰折详报刘松山等在新野、南阳等处迎剿张、牛逆股,迭次胜仗。奏称:刘松山等闻豫军宋庆被围,即日驰援,及解围后,即与宋庆联络一气,同心苦战,尤得师克在和之义。又折奏刘铭传、潘鼎新两军往来剿贼齐、豫之境,迭获胜仗。捻匪既不得逞志于东,必仍狂窜而西。檄令刘松山由扶沟迎剿,鲍超由南阳进军,遮截西窜之路。附片奏请续假一月,在营调理。是日又具折奏彭玉麟所部水师报捐饷银十万两,请加广衡州府县学额。附片奏彭玉麟报捐历任应得养廉银二万余两,不敢仰邀议叙。

  十九日,彭公玉麟来营见公。

  是月,捻匪由山岽窜河南,循河南岸至荥泽决河堤,河南官军堵塞之。捻复南窜。捻酋牛洪死,张总愚西窜陕、汝,遂入陕西商州境。任柱、赖文光仍窜山东,疾趋济宁,攻扑运河,山东官军扼之。

  李公鸿章出视师于徐州。公弟国荃出视师于襄阳,具疏劾官文公。

  十月初九日,乔公松年来营见公,遂赴陕西任。

  十二日,英翰公来营见公。

  十三日,驰折奏汇报军情,贼分东西两路。东路任、赖逆股,刘铭传、潘鼎新等追剿,逆踪盘旋于巨、郓一带;西路张总愚一股,已入陕西,鲍超军驰至陕州,未及接仗。又折详报刘铭传、潘鼎新在郓城等处追剿胜仗。又折奏病难速痊,请开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之缺,并请另简钦差大臣接办军务,自以散员留营效力,不主调度。附片奏陈剿捻无效,请将臣所得封爵暂行注销,以明自贬之义。又具折续报水陆阵亡病故员弁,汇单靖恤。又附片密陈山东抚臣阎敬铭、藩司丁宝桢澄清吏治,讲求军务实际,请开复处分。又片奏李鸿章已带印出省,黄翼升回驻江宁,藉资镇抚。

  十五日,公子纪鸿来营省视。

  十九日,奉到寄谕一道,词旨严切,催令远筹援军,以赴陕、洛。

  二十五日,奉到上谕:“该大臣勋望夙著,积劳致病,自系实情,着再赏假一个月,在营安心调理。钦差大臣关防着李鸿章暂行署理。曾国藩俟调理就痊,即行来京陛见一次,以慰廑系!朝廷赏功之典,具有权衡,该大臣援古人自贬之义,请暂驻销封爵,着无庸议。钦此。”

  三十日,任、赖捻股由山东回窜陈州境。公行营戒严,调亲军出队截剿。

  是月,公弟国荃出驻黄州。

  十一月初二日,驰折奏报西路张逆深入秦境,尚无回窜之说,调鲍超一军进荆紫关,以援秦中;东路任、赖一股回窜河南,饬刘松山迅赴汝州,遏其西窜之路。附奏奉旨复陈一片。称行军太钝,精力日衰,俟病体稍痊,入都陛见,自请办捻不善之罪。又片奏杨鼎勋、张锡嵘追剿任、赖一股捻踪,直奔沙河以南,刘松山仍由汝、洛进兵,以力保黄河,先顾山西为主。

  初六日,奉到上谕:“曾国藩着回两江总督本任,暂缓来京陛见。江苏巡抚李鸿章著授为钦差大臣,专办剿匪事宜。钦此。”

  十七日,驰折奏酌筹西路军务,鲍超一军援秦,派委江苏道员薛书常专办霆营粮台,采办军米。又折奏:交卸钦差大臣关防,赍送徐州,交李鸿章祇领,钦奉谕旨,饬臣竟回本任,臣自度病体不能胜两江总督之任,若离营回署,又恐不免畏难取巧之讥,请仍在军营照料一切,维击湘、淮军心,庶不乖古人尽瘁之义。附片奏:刊用木质关防一颗,其文曰“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侯行营关防”。又片奏任、赖股匪奔扰信阳之南,将入鄂境,周盛波跟踪追剿。现饬张树珊拔队追击。刘铭传军疲劳太久,在周家口稍休,即行赴鄂。又檄调李昭庆全军由皖赴鄂,以收夹击之效。又附密片奏保湘、淮各军将才。如道员刘盛藻、总兵戴春林、潘鼎立、提督章合才,均为后起之选。前任大名道祝垲、编修张锡嵘,皆文员中出群之才,略陈品概,以备采择。

  十九日,委员赍送钦差大臣关防赴徐州营。

  二十八日,奉到上谕:“曾国藩请以散员仍在军营自效之处,具征奋勉图功,不避艰险之意。惟两江总督责任綦重,湘、淮军饷,尤须曾国藩筹办接济,与前敌督军,同为朝廷倚赖。该督忠勤素著,且系朝廷特简,正不必以避劳就逸为嫌,致多顾虑等因。钦此。”

  是月,公弟国荃驻军德安,湖广总督官文公奉旨开缺,入都供职。钦差户部侍郎谭公廷襄暂署总督。

  十二月初三日,驰折奏钦奉谕旨,再陈下悃,乃请开两江总督协办大学士缺。附片奏:任、赖一股窜扰孝感,鄂军接仗获胜,檄调刘秉璋与刘铭传军合为一路,探踪追剿。又具折奏保刘铭传一军克复黄陂,并在济宁、雉河、阜阳、抚沟等处战功最伟,劳苦尤甚。五案并保,开单请奖。附片奏保吏部主事钱应溥在营效力,请加四品卿衔。

  十五日,奉到上谕:“曾国藩当仰体朝廷之意,为国家分忧,岂可稍涉疑虑,固执已见?着即懔遵前旨,克期回任,俾李鸿章得专意剿贼,迅奏肤功等因。钦此。”

  二十一日,驰折奏:遵旨回驻徐州,暂接两江总督关防。臣病体未痊,仍恳另简江督,而臣以散员效力行间。至中外交涉事件,素未讲求,请旨令两淮运司丁日昌护理通商钦差大臣关防,必能有裨时局。附片奏:东路任、赖一股,盘旋于安陆之境。刘铭传等追剿,贼窜向鄂东一带。西路张逆,渡过渭北,鲍超自请移师赴鄂,先剿东股。因檄令刘松山、张锡嵘等由潼关入秦,即在陕州设立粮台,仍派薛书常管理。是日具折奏江西南康县查办案内充公田产,分析办竣。又奏保刘松山、张诗日等军在西华、上蔡、新野等处大胜,汇案请奖。附片奏请酌提安徽丁漕,加该省兵勇之饷。又片奏前年饬委运同衔容闳前往西洋采办机器百数十种,均交上海制造局收用。该员不避艰阻,请予奖励,以昭激勋。又片奏参安徽涡阳县知县沈濂革职。

  是月,楚军、淮军集于湖北之境,凡七万余人,会剿任柱、赖文光一股。郭松林军挫于德安,总兵张壮勇公树珊阵亡,贼益张。

  陕西官军挫溃,张总愚逼近西安省城。乔公松年到陕后,亟檄刘松山一军入援关中。

  公办理捻匪一载有余,初立驻兵四镇之议,次设扼守两河之策,皆未久而改变。其在临淮,搜擒蒙、毫匪徙,以绝捻之根株;在徐州办结湖团巨案,以除捻之勾引。刘铭传、刘松山、潘鼎新三军,大小数十战,贼众纵横飙忽之势,实因以少衰。是冬张逆人秦,任、赖入楚,中原稍得息肩矣。而是岁言路劾公办理不善者,有御史朱镇、卢士杰、朱学笃等疏,皆奉寄谕钞发。御史穆缉香阿奏督师日久无功,请量加谴责一疏。奉上谕:“年余以来,曾国藩所派将领,驰驱东、豫、楚、皖等省,不遣余力,残贼亦颇不少,虽未能遽蒇全功,亦岂贻误军情者可比?该御史所奏,着毋庸议。钦此。”是后,又有御史阿凌阿劾公骄妄各款,亦奉旨辨斥。公念权位所在,众责所归,惕然不敢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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