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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高宗皇帝宸翰卷下


  ▼绍兴十年

  伪昭武大将军韩常既失夏金吾,畏罪不敢还,以兵五万屯长葛,密遣使,愿以其众降。先臣遣贾兴报,许之。兀术复聚兵十万,拒先臣于朱仙镇。先臣按兵不动,第遣将以背嵬五百奋击,大破之,兀术奔东京。时大军去京才四十五里,方议受降,且进取,两河响应,指期成功。秦桧主和议,惧得罪于虏,亟请班师。先臣抗疏,以为“虏人巢穴尽聚东京,屡战屡奔,锐气沮丧。得间探报,兀术已尽弃辎重,疾走渡河。况今豪杰乡风,士卒用命,天时人事,强弱已见,时不再来,机难轻失。臣日夜米之熟矣,惟陛下图之。”奏至,宸衷感悟,赐御札,令少驻近便得地利处,报诸帅同为进止。

  得卿十八日奏,言措置班师,机会诚为可惜。卿忠义许国,言词激切,朕心不忘。卿且少驻近便得地利处,报杨沂中、刘锜同共相度,如有机会可乘,约期并进。如且休止,以观敌衅,亦须声援相及。杨沂中已于今月二十五日起发,卿可照知。遣此亲札,谅宜体悉。

  前诏未至,诸大帅各已退师。秦桧复请休兵观衅,亟趣先臣退。一日而奉金牌者十有二,先臣奉诏,还自朱仙镇,将朝于行在所。会韩世忠在淮阳,杨沂中往徐州,朝廷臣虏军袭其后,复赐御札,令驻京西牵制。

  比闻卿已趣装入觐,甚慰朕虚伫欲见之意。但以卿昨在京西,与虏接战,遂遣诸军掎角并进。今韩世忠在淮阳城下,杨沂中已往徐州,卿当且留京西,伺贼意向,为牵制之势。俟诸处同为进止,大计无虑,然后相见未晚也。遣此亲札,谅深体悉。

  先臣还至庐州,始奉牵制之诏,而韩世忠已还军于楚州。赐御札报谕,令疾驰入觐。

  昨以韩世忠出军淮阳,委卿留京西,为牵制之势。今闻卿已至庐州,世忠却已归楚。卿当疾驰入觐,以副朕伫见之切,军事足得面议。遣此亲札,谅深体悉。

  ▼绍兴十一年

  春正月,谍报兀术、韩常将入寇。先臣闻警,即上疏,乞会诸帅兵破敌,愿以身为先驱。既遣奏,整兵以俟命。未至,十五日乙卯,兀术、韩常与伪龙虎大王先驱渡淮,二十五日乙丑,驻庐州界。报至,赐御札,令先臣以兵至江州。

  据探报,虏人自寿春府遣兵渡淮,已在庐州界上,张俊、刘锜等见合力措置掩杀。卿可星夜前来江州,乘机照应,出其前后,使贼复背受敌,不能枝梧。投机之会,正在今日,以卿忠勇,志吞此贼,当即就道。付此亲札,卿宜体悉。

  二月四日癸酉,先臣在鄂,未奉前诏,念虏既举国入寇,巢穴必虚,若长驱京、洛,虏必奔命,可以坐制其弊。既遣奏,又欲亟遏虏师,是日再抗疏曰:“今虏在淮西,臣若捣虚,势必得利。万一以为寇方在近,未暇远图,即乞且亲至蕲、黄相度,以议攻却。且虏知荆、鄂宿师必自九江进援,今若出此,贵得不拘,使敌罔测。”未至,赐御札,趣出兵。

  比以金贼侵犯淮西,已在庐州,张俊、杨沂中、刘锜见并力与贼相拒。已亲札喻卿,乘此机会,提兵合击,必成大功,副卿素志。卿可星夜倍道来江州,或从蕲、黄绕出其后,腹背击贼。机会在此,朝夕须报,再遣亲札,想宜体悉。

  前诏未至,虏已迫和州。七日丙子,复赐御札,趣出兵。

  虏犯淮西,与张俊玫州相拒。已遣亲札,趣卿倍道前来,合力击贼,早夜以俟。卿忠智冠世,今日之举,社稷所系,贵在神速,少缓恐失机会也。再遣手札,卿当深悉。七日。

  九日戊寅,先臣始奉出兵江州之诏,下令以十一日庚辰就道,且以奏闻。未至,十日己卯,诏遣中使张去为至先臣军,赐御札,趣出兵。

  虏寇聚于淮西,张俊、杨沂中、刘锜已于和州巢县下寨,与贼相拒。韩世忠出兵濠上。卿宜倍道,共乘机会。前所发亲札,卿得之,必已就道。今遣张去为往喻朕意,卿更须兼和,无诒后时之悔。谅卿忠智出于天性,不俟多训也。

  先臣时以寒嗽在告,庚辰,力疾发鄂渚。会所乞合诸帅兵破敌之奏始至,赐御札褒嘉。

  昨得卿奏,保欲合诸帅兵破敌,备见忠谊许国之意,嘉叹不已。今虏犯淮西,张俊、杨沂中、刘锜已并力与贼相拒。卿若乘此机会,亟提兵会合,必成大功。以朕所见,若卿兵自蕲、黄绕出其后,腹背击贼,似为良策。卿更审度,兵贵神速,不可失机会也。再遣亲札,想宜体悉。

  朝廷得归正人所报,十五日甲申,复赐御札,趣出兵。

  比屡遣手札,并面谕属官,仍遣中使趣卿提兵前来,共破虏贼。谅卿忠愤许国之心,必当力践所言,以据素志。今据归正人备说,金贼桀黠头首皆在淮西。朕度破敌成功,非卿不可。若一举奏功,庶朕去年宥密之诏,不为虚言。况朕素以社稷之计,倚重于卿,今机会在此,晓夕以伫出师之报。再遣此札,卿宜体悉。十五日。

  先臣始沓奉前诏,乃益疾驰以行。十七日丙戌,先臣癸酉之奏始至。时朝廷亦欲亟遏虏师,赐御札报谕,令姑缓京、洛之策。

  屡发手诏,及手敦书、张去为继往喻旨,朝夕需卿出之报。览二月四日奏,备悉卿意,然事有轻重,今江、浙驻跸,贼马近在淮西,势所当先。兼韩世忠、张俊、杨沂中、刘锜、李显忠等皆已与贼对垒,卿须亲提劲兵,星夜前来蕲、黄,径趋寿春,出其贼后,合力剿除凶渠,则天下定矣。想卿闻此,即便就道。再遣亲札,宜深体悉。

  是日,既诏令缓京、洛之策,而先臣乞出蕲、黄之奏始至,复赐御札嘉奖。

  得卿奏,欲躬亲前去蕲、黄州,相度形势利害,贵得不拘于九江。以卿天资忠义,乃心王室,谅惟蚤夜筹画,必思有以济国家之急。若得卿出蕲、黄,径捣春,与韩世忠、张俊相应,大事何患不济。中兴基业,在此一举,览奏不胜嘉叹。再遣亲札,卿宜体悉。十七日未时。

  十九日戊子,先臣出师之奏始至,赐御札嘉叹,且申述先臣初奏会兵破敌之意。

  得卿九日奏,已择定十一日起发,往蕲、黄、舒州界。闻卿见苦寒嗽,乃能勉为朕行,国尔忘身,谁如卿者!览奏再三,嘉叹无斁。以卿素志殄虏,常苦诸军难合。今兀术与诸头领尽在庐州,接连南侵。张俊、杨沂中、刘锜等共力攻破其营,退却百里之外。韩世忠已至濠上,出锐师要其归路。刘光世悉其兵力,委李显忠、吴锡、张琦等夺回老小、孳畜。若得卿出自舒州,与韩世忠、张俊等相应,可望如卿素志。惟贵神速,恐彼已为遁计,一失机会,徒有后时之悔。江西漕臣至江州,与王良存应副钱粮,已如所请,委赵伯牛,以伯牛旧尝守官湖外,与卿一军相谙妥也。春深,寒暄不常,卿宜慎疾,以济国事。付此亲札,卿须体悉。十九日二更。

  先臣出师蕲、黄,亲以背嵬先驱,疾驰入庐州。兀术惩颍昌之败,闻军至,举营宵遁。韩常亦以长葛乞降之旧,先退兵渡淮。三月一日庚子,报至,赐卸札谕先臣,令平荡寿春。

  闻虏人已过寿春,卿可与张俊会合,率杨沂中、刘并往锜并往克复。得之,则尽行平荡,使贼不得停迹,以除后患,则卿此来不为徒行也。有所措置,开具奏来。一日。

  朝廷得韩世忠奏,复赐御札,趣先臣会合平荡。

  韩世忠奏,已亲提兵自濠往寿春府,卿可约与相见,从长措置。虏人若未全退,或已退复来接战,即当乘其既败,痛与剿戮,使知惩畏;若已退不复来,即寿春、顺昌皆可平荡静尽,免其后来之害。以卿体国之意,必协助心共济,不致二三也。遣此亲札,谅宜深悉。

  先臣军在庐州,兀术、韩常已遁。得张俊报,虏已渡淮尽绝,乃还军舒州,具以奏闻,且候进止。会兀术闻先臣退师,用郦琼计,复窥濠州。先臣闻警,以四日癸卯夜发舒州进援。朝廷得警奏,十一日庚戌赐御札,趣出兵。

  兀术再窥濠州,韩世忠、张俊、杨沂中、刘锜皆已提军到淮上。以卿忠智许国,闻之必即日引道。切须径赴庐州,审度事势,以图寿春。庐通水运,而诸路漕臣皆萃于彼,卿军至,粮草不乏,又因以屏蔽江上,军国两济,计无出此。已行下诸漕,为卿一军办粮草,不管阙乏。付此亲札,卿须体悉。十一日未蛙。

  先臣已先诏出师援濠,朝廷犹未知。庚戌之夕,先臣还舒之奏始至,乃赐御札,嘉奖先臣恭谨之节,而趣令夹击,以定大功。

  得卿奏,知卿属官自张俊处归报,虏已渡淮,卿只在舒州听候朝廷指挥。此以见卿小得心恭慎,不敢专辄进退,深为得体,朕所嘉叹。据报,兀术用郦琼计,复来窥伺濠州。韩世忠已与张俊、杨沂中会于濠上,刘锜在庐州、柘皋一带屯军。卿可星夜提精兵,裹粮起发,前来庐州就粮,直趋寿春,与韩世忠等夹击,可望擒杀兀术,以定大功。此一机会,不可失也。庐州通水运,有诸路漕臣在彼运粮。急遣亲札,卿切体悉。十日二更。

  先臣自舒州疾驰,以十二日辛亥至定远县。兀术先以八日丁未破濠州,张俊以全军驻于黄莲镇,去濠六十里,不能救。杨沂中趋濠城,覆于虏,王德救之而免。兀术方据濠,闻先臣将至,复遁,夜逾淮,不能军。时朝廷方得先臣发舒州之奏,乃赐御札嘉奖,且谕以“适中机会”之意。

  得卿奏,卿闻命,即往庐州。遵陆勤劳,转饷艰阻,卿不复顾问,必遄其行。非一意许国,谁肯如此。据探报,兀术复窥濠州,韩世忠八日乘捷至城下,张俊、杨沂中、刘锜先两日尽统所部,前去会合。更得卿一军同力,此贼不足平也。中兴勋业,在此一举,卿之此行,适中机会。览奏再三,嘉叹不已,遣此奖谕,卿宜悉之。

  先臣得张俊报,韩世忠先以四日癸卯,自招信、泗州还楚,而俊亦以十四日癸丑还军滁州。先臣既独以孤军驻定远,而虏已悉遁,乃复还军,且具以奏闻。未至,朝廷以未知世忠还楚,十七日丙辰复赐御札,令先臣出濠、寿牵制。

  累得卿奏,往来庐、舒间,想极劳勩。一行将士日夜暴露之苦,道路略有余,可为朕筹度,择利提师,一出濠、拜间,牵制贼势,以援世忠。想卿忠义体国,必以宗社大计为念,无分彼此。刘锜一军,已专令间道先行,张俊、杨沂中亦遣兵前去,并欲卿知。十七日。

  ▼臣珂跋

  臣仰惟高宗皇帝天锡神武,绍开中兴,南片北伐,景命重集。而先臣飞奋自畎亩,首蒙异知,外抗强胡,内平剧盗,力复京西之境土,智夺中原之僭伪。至于旌麾所指,两河响应,谒视陵寝,恢拓版图,无非简在上心,中禀成算。故云章奎画,辉映日月,藏之臣家,亶为盛典。

  中经权臣之祸,归之有司。属当更化,首还诸孤于岭表。且以轸念先臣不忘之德意,属于孝宗皇帝,迨御极之初,尽伸前枉。臣父霖拔自流离之余,躐登清贳,尝因摄贰匠监,抗章有请,遂获赐还。若群阴宿雺,将旦澄霁,粲然复睹青天,万象呈露,焜眩心目。臣父是用夤奉朝夕,屡欲坤之琬琰,以诏亡穷,以侈荣遇,以章先帝委寄待遇之隆,而汇次未终,赍恨没地。

  臣生衔陨霜之哀,重佩易箦之训,追述先志,纂辑次第,端拜摹刻,凡为诏札七十有六。若淮西始终十有五札,复以甲子系日,盖辨明疑似,不敢不详。其他轶在人家,散之族尚陼,臣不能究悉,誓毕此生技访,以补其遗。庶几帝王弥纶之〔以下缺字五十格〕无有执之而流滋如德舆,忘其狂且僭,而志于下方,岁次癸亥冬十有一月乙,监镇江府户部大军仓臣岳珂恭书。

  之诬岁月未久,俾官所载,是以甲子〔以下缺字二十五格〕而且系以事始,诚恐不如,以洗谤书,诏来祀。今〔以下缺字七格〕家石刻上〔以下缺字十一格〕散诸士大夫间,特其标轴,纾卷。故读辨诬者,每病于,之难,录本锓木,以就简易,披咸在,昭然可稽,抑子孙〔以下缺字八格〕论是是非非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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