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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用尽其才收降四部 物归原主结束全书(5)


  陆绳祖亲自监着办好了丧葬,忽将严如松传到密室,问道:“你知道我李夫人是怎么死的吗?”严如松只好说:“不知道。”陆绳祖道:“别人个个都知道是吞鸦片烟死的;但是好端端的人为甚么会吞鸦片?你知道其中道理吗?”严如松仍回说:“不知道。”陆绳祖红了两眼,哽咽着说道:“是被人陷害死的。我真对不起她!你知道是被谁害死的么?”严如松更不敢回说知道。

  陆绳祖摇头说道:“你是何等精明能干的人,岂有不知道之理。我一生的事业,全亏了你帮助,始有今日。我知道你是一个血性男子,你能帮助我报我父亲之仇,断没有不能替我报仇的道理。你要知道,李夫人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自从亲见李夫人惨死的情形,我这颗心已经痛碎了;没了这颗心,连穿衣吃饭的事也不会,那里能报仇呢?所以不能不委托于你。你能应允我么?”

  严如松道:“依我的愚见,并不觉得有人敢陷害李夫人。”陆绳祖不待严如松说下去,忙伸手掩住严如松的口,说道:“你不与我的仇人同党,安得代他说话。”

  严如松听了,惊得汗流浃背,只得唯唯应是。陆绳祖流了一会眼泪,忽然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汉人的礼教实在甚好。身为汉人,而不知道伦常纲纪的,就是可杀的人,就是我李夫人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严如松虽明知陆绳祖心中痛恨的,是包慎和自氏两人,只是一时苦于无言可以安慰。严如松从密室退出来,不过半日,忽接着土司衙门中来人报告:“陆绳祖已失踪不知去向。”

  严如松大吃一惊,立时带了几十名精壮卫士,先到新土司衙门,仔细寻觅;果不见陆绳祖的纵影。传跟随陆绳祖的人来问,据说陆绳祖自从李夫人去世后,即不许跟随的人近身,见面就大喝滚开去,因此跟随的不敢露面,所以陆绳祖何时离开了衙门不得而知。严如松又到旧土司衙门,包慎、陆自氏都说陆绳祖自新屋落成之后,一步也不曾跨进旧衙门来。严如松只得打发自己的卫士分途去外面,自己也带了些人出外探访。

  一夜没有访着下落,直到次日早晨,严如松走到李夫人坟上,只见陆绳祖双手捧着脸,蹲在坟堆上如痴如呆。严如松忙上前叫唤,似乎已没有知觉。当即教人抬回旧土司衙门,仅奄奄一息,不能言语,不能转动;只两眼不住的流出血泪来,没一会儿工夫,就咽气了。

  严如松不待说是抚尸痛哭。心里想起陆绳祖在密室吩咐报仇的话,又眼见了包慎与陆自氏鬼鬼祟祟的情形,不由得忿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包慎处死,剜出心来祭奠陆绳祖;只是陆自氏不似平常妇女,容易对付。

  陆自氏本来欢喜练兵,自与包慎通奸,包慎自料将来必不为严如松所容,欲谋自固地位,就暗中怂恿陆自氏增加兵额。包慎因久在严如松部下,也是身经数十战的偏将。帮助陆自氏训练军队派人到安南、越南购办枪炮,银钱经管之权全在包慎手中,办理更觉容易。

  陆绳祖在省城的时候,包慎为所欲为,尽力布置,没人敢阻挡。严如松明知包慎居心叵测,只以有陆自氏出头,因名分的关系,也只能在暗中预为之备,不能禁阻。包慎既拥有很强盛的兵力,又能挟陆自氏以自重,严如松虽念陆绳祖遗言,然也不敢冒昧。

  陆绳祖没有儿子,陆自氏便继续当土司,草草将陆绳祖的丧葬办了。包慎见严如松对自己大不似从前亲热,并时时表示出瞧不起他的神气,心里已觉得很不自在。嗣后听说陆绳祖在临死之前,曾传严如松到密室细谈了许久;而陆绳祖在李夫人坟上蹲着,又是严如松去寻着的。遂疑心陆绳祖之死,严如松预先知道;临死前在密室谈的,十九是为他自己与陆自氏的事。因此,一见严如松的面,即觉如芒刺在背,乃与陆自氏商量如何对付严如松的方法。

  陆自氏早已感觉严如松的军权太重,为人又耿直不阿,留在跟前,必为后患,已决心削夺严如松的兵权,先派心腹人探听严如松近来的言语举动。

  严如松从陆绳祖丧事办妥后,即归到军队驻禁之地,一心训练士卒;一面结合成章甫、曾服筹等人,不听陆自氏的号令。陆自氏探得了这种消息,不由得大怒,即遣人传严如松到衙门里来。

  严如松明知此去必遭毒手,但不去,陆自氏必带兵来;埋早免不了决裂,不如先下手为强。登时调集自己队伍,准备与陆自氏翻脸。包慎也虑到严如松联合成章甫、曾服筹等,便难对付;派人到炉铁粮子,卑词厚礼的与成章甫联络,轻轻加严如松以反叛的罪名。

  此时的成章甫,正因莲花山的曾师傅亲送小翠子到炉铁粮子来,与曾服筹完婚,忙着办理喜事,没工夫管严、陆两家的战事;并且曾服寿和李旷等人,已经占有四土司的领土,足够据地称雄了,正好借着守中立,与陆家脱离关系。

  成章甫在曾服筹与小翠子结婚的时候,指着曾师傅拿出来的玉玦,对曾服筹说道:“这东西原是你父亲酬广德真人救你祖母之恩的。就为那一遭治病,闹到一家妻离子散;想不到今日倒做了你娶妻下聘之物。这金环原是你母亲当你与刘贵出亡之时,恐怕途中缺少用费,有这环好变卖银钱的,难得你至今还留着。于今你的仇也报了,妻也娶了,立足之地也有了,算是我的心事也完了。好自为之!在这地方,子子孙孙可以保守,没人能奈何你。我幸遇明师,略能了解道中玄妙;从此我当去努力我的事业,不能再顾你了。”

  曾服筹听了,那里肯放成章甫走呢!说了许多恳切攀留的话。成章甫当时似不甚坚持的样子,次早忽报成道人和曾师傅都不知去向。曾服筹知道修道的人是不可强留的,只得叹息一声罢了。

  严如松与陆自氏火并,接连战了几年。陆自氏本来敌不过严如松的,因胡小么儿处心积虑要替自己父亲报仇,也带领一部分会党,到包慎跟前投效,总把严如松打败。严如松虽败,陆自氏也打得精疲力竭。他辖境内的夷人,因苦连年战祸,再三求官进劝,愿做向导。

  官兵一去,陆自氏与包慎无力抵抗,都被擒了;所辖之地,改土归流,即今之昭觉县。曾李的子孙,至今尚占据炉铁粮子、铁寨子、鼙鼓三家村等处为土司,无人能奈何他。这部《 玉玦金环录》写到此地,只得完结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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