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向恺然 > 玉玦金环录 | 上页 下页
第四十回 用尽其才收降四部 物归原主结束全书(2)


  包慎经严如松劝了许多话,才应充了。次日,严如松即亲送包慎到土司衙门。从此包慎不名包慎,衙门中上下人等都称为包师爷。

  陆绳祖生性爽直,不相信这人便罢,既相信这人,即以委托这部分事务的全权付与,毫不疑虑。他知道包慎是严如松极信任的人,只要有严如松在,不愁包慎有异志。包慎进衙门不久,陆绳祖就将银钱出人的大权,完全委托在他身上。包慎本来精干,处置一切的事务,都能适合陆绳祖的意思。没经过多时,包师爷已成为陆土司跟前第一个红人了!这且按下,后文自有交代。

  于今且说成章甫率领曾服筹并李春林一家男女,从白塔涧首途往会理州来。桃源县虽出了在县衙杀人的大案,然须在本地缉捕凶手不着,方呈报省峰,始能发出海捕的公文,咨请邻省一律查拿凶手。成章甫等因走的迅速,沿途并没有留难阻滞;既进了土司境界,官府中人就明明知道,也无法逮捕了。

  那时做边防官的人,都以敷衍相安为能事。万一不慎,惹发了土司的脾气,闹出夷人扑城劫掠的乱子来,这边防官擅起边衅的罪名,轻则削职,重则性命不保。因这种缘故,做边防官的,总不敢得罪土司。像陆绳祖这种有大志作用的土司,更是巴结还恐怕巴结不上,谁敢得罪呢!因为如此,曾服筹在陆绳祖部下,不但用不着更名掉姓,并明目张胆的直认是曾彭寿的后人。

  陆绳祖因知道曾服筹不能在内地露面,而李旷等多是曾服筹父亲手下的党羽,有曾服筹在此,必可得到这班党羽的死力,所以对曾服筹非常推重。即日拜成章甫为军师,统率严如松、曾服筹两部分人马,再去攻打炉铁粮子。

  这回虽没有增加多少人马,但是新添了李春林一家会武艺的男女,又有成章甫、曾服筹两个,都是想立些功业,为各人进身之礼,因此声势比前几回更盛。成章甫知道严如松屡次攻击炉铁粮子,劳而无功,这回却只以少数的兵,向炉铁粮子进攻,牵制张如海,亲自统率大队,暗袭白摸子。但又不严密将阿禄马家包围,故意放白摸子向张如海、岭镇云、谢长霖三土司告急,逆料张如海屡次求白摸子到炉铁粮子解围,此番白摸子告急,势不能不亲自率兵来救。

  以地势而论,炉铁粮子离阿禄马家最近,谢长霖、岭镇云都得从炉铁粮子境内经过,才能到阿禄马家来。成章甫在炉铁粮子到阿禄马家的路上,并不埋伏一个人马,反把自己精锐之兵,分做若干队,散处离阿禄马家甚远的山林中;亲自率着攻打阿禄马家的,不过一二万不甚耐战的兵卒,每日攻击二三次,做出准备持久包围的神气。

  张如海正在要派人向白摸子等三土司告急求援,忽接了白摸子求援的信。心想:这必是严如松的诡计;不是想趁我率兵去救白土司的时候,来夺我炉铁粮子,便是埋伏了精兵在半途等我。我虽不可落他的圈套,只是白土司有难,论情势却不能不出力去救他。好在此番来攻击炉铁粮子的,看情势不过是一股牵制之师,没有多少力量;并且敌人的主将都不在此,不难一鼓把他击退,再分兵前去救白摸子。若一时不能击退,就惟有等谢岭两土司的兵到,再合力去解阿禄马家之围。

  计划既定,实时传令,出兵下山御敌。攻击炉铁粮子的,本非劲旅,山上的蛮兵,又是奋勇迎击,竟被杀死了大半;余兵狼狈溃窜,不能成军。张如海明知敌军主力不在此,也懒得追击。一面派人去催促谢岭两土司出兵;一面将自己兵马分拨一半,严守山寨,亲率一半去救阿禄马家。

  张如海在四土司中,是最能用兵的。依他的意见,因知陆绳祖志在报仇,其势非将四土司完全歼灭不止。与其年年防备陆绳祖前来攻打,不如合四土司之力,先发制人,前去攻打溜溜坝。无如白摸子和岭汉宾两土司,只图苟安,不肯出兵,仅他与谢长霖两部的力量,自知敌不过陆绳祖,所以只得坐待陆绳祖报仇之师。

  这回他亲自率兵去救白摸子,在未出发之前,就陆续派有精干的探兵,探看阿禄马家的道路,附近有无埋伏兵;并派有搜山的军队,一路搜索前进。不见有一兵一卒的埋伏,离阿禄马家三十里,便将军队驻扎。一查围困阿禄马家的兵,攻击并不甚猛烈,人数也不过四五万。张如海心想:陆绳祖原可以出兵三十万,攻炉铁粮子的只一、二万,此处又只有四,五万,可知他的大部军队,必是用声东击西之法,以这五六万兵牵制我和白土司,实在是攻击铁寨子或鼙鼓三家村去了。于今惟有赶紧扑灭这四五万人,我再合白土司的兵,去救铁寨子与鼙鼓三家村。

  张如海自以为所料不差,即以所部蛮兵努力向围城之兵冲杀。白摸子见张如海的救兵已到,也率兵冲杀而出。是这般里应外合,围城之兵自然抵敌不住,当即分做几路逃走。

  张如海会见了白摸子,说道:“严如松善能用兵,我料他必是用声东击西之法,以一二万人牵制我,以四五万人牵制你,暗中却以全力去打岭谢二土司。此刻尊处之围虽解,但敌人分几路逃去,并无损伤,随时还可以再来。我们两股大兵,若为他四、五万人牵制了,不能前去救岭谢二土司,便上了敌人的当。这四、五万人扑灭容易,我们务必分道穷追,杀他们一个全军覆没,使他们无力再来,然后可以去救岭谢二土司。”

  白摸子听了,深以为然。立时分兵几路,白摸子和张如海各率一路,跟踪逃兵追杀。单说张如海只带了三、四万精锐之兵,追杀败兵到一处丛山之中,只见在前逃走的败兵,都集聚在山谷中不走了,彷佛准备抵敌的样子;约计不到一万人。张如海那容败兵翻身抵抗,忙下令包围上去。可怪那八、九千败兵,并不逃走,反团在一处,似乎不觉得有敌兵包围上来。张如海好生欢喜,以为这几千敌兵,是不能有一人生还了。

  包围的兵渐渐逼近,败兵仍不抵抗,都只顾后退。包围的越逼越紧,被围的团体自然越退越缩小;只是一个个磨拳擦掌,已露出等待厮杀的神气来。

  张如海一看这情形觉得不妥,暗想:困兽犹斗。我的兵虽多了几倍,然与败残的敌兵相拚,多所死伤,太不值得。正待下令松开一面,陡听得东方角上轰然响了一大炮,接着四方角上也照样响了一声。知道中计,但已来不及下令退却。被围的兵闻得炮响,如得了暗号,山崩地裂一声吼杀,一个个勇气百倍,向包围的兵冲杀。紧跟着南北两角也各响一炮,喊杀之声四起,也不知有若干人马,从四路围杀来。

  张如海见后路已断,自己所带的虽是精锐之兵,只因人数不多,又明知中了敌人诈败之计,总不免有些心慌意乱。


梦远书城(guxuo.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