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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何护兵忍痛嫖女郎 陈才媛甘心嫁荡子(2)


  周撰见何达武急得手足乱动,忍不住大笑道:“你急什么,我想赖你三十块钱,有一张文凭在你手中,你怕什么?”

  何达武一想不错,便说道:“你不想赖我的钱,为什么不说实话给我呢?这事还能瞒得了我吗?”

  周撰笑道:“你这蠢东西,要问了做什么?你既知道不会巴巴的回旅馆闲谈,你说巴巴的回旅馆,应该干什么?我要赖你三十块钱,昨日的三十块不要你退吗?”

  何达武才高兴道:“老二昨夜更换衣服的时候,我在门缝里看了,就有些疑心,皮肤上,贴肉的衣服上,都打了些香水,不是准备着来给你这色鬼享受吗?她昨夜在这里,向你说了些什么话?”

  周撰笑道:“她换衣服,你偷着看了吗?等歇我说给她听,教她以后得留你的神。”

  何达武连忙作揖道:“这话你万分说不得,她若知道我偷看了她,这一辈子都得恨我。她昨夜向你说我没有哩?”

  周撰道:“你还吹牛皮,说处处是你的功劳。据她说,和我初次在料理店见面,就有要好的心思,不过素昧平生,无由通达款曲。前晚她整夜不曾睡好,才想出利用你通消息的计划来,你尚在睡里梦里,以为她中了你的圈套,跑到这里来讹诈我的钱,我一时湖涂,也以为真是你的劳绩。”

  何达武跳起来说道:“不是我的劳绩,你就知道她要去本乡座?若没有我在里面,她就会认识你?向她求婚四五十个,难道没一个赶得上你的?谁得了甜头?你去打听打听。亏得我老到,扣了你一张文凭。我昨日就料到你要说这话,真是新娘进了房,媒人丢过墙。但是老二还不算是嫁了你的新娘,昨晚虽则和你生了关系,你不要以为就拿稳了,是你的人了。我若从中破坏,还不愁你两个不离开呢。”

  周撰道:“铁脚你不要再吹牛皮罢,你所有的能耐我都领教过。此刻莫说是你不能教她和我离开,我敢夸一句海口,就是她的父母到这里来,想禁止她不和我往来,也做不到。我十三四岁就在嫖场上混来混去,无论什么女子,但经过我手的,我不起意丢她,没有她先起意丢我的。老实对你说,老二昨夜已将终身许我了,就在今夜正式搬到我这里来同住。你还说这些想破坏的话做什么,不是做梦吗?”

  何达武不信道:“莫不是你真会催眠术么?要不会催眠术,老二不见得这般容易入迷。她家里有父母,这里有姐姐,由她一个作主嫁人么?就算能由她作主,也不能这般不顾体面,明日张胆的,先同在旅馆里住一会,再来成婚的道理。我倒要回去问问她,你说的话,不免太骇人听闻了。”

  周撰笑道:“铁脚少安勿燥,用不着你回去问,不要一会,她就要到这里来的。来了,也不必你开口问她,她自然会向你说的。并且她说这事,多亏你从中作合,还要你全始全终,等我准备了一切,和她正式结婚的时候,少不得请你作个绍介人。就是我也还得谢一谢你这媒人。”

  何达武听得还有谢礼,不觉满脸堆欢说道:“还是老二有点良心。知道是亏我从中作合,你这过河拆桥的人,简直说我一点劳绩没有。你于今要我做绍介人,才说出要谢我的话了。老二今日真个搬到这里来吗?”

  周撰道:“不是真个,我难道哄你不成?你坐坐,我下去洗了脸,再弄点心来吃。”

  说着卷起铺盖,往柜中一搁,拿了沐具去了。

  何达武见席上遗落一叠妇人用纸,拿起来看了一会,揣入怀中。看那书桌的抽屉外面,露出寸来长的彩绸带子随手扯开那抽屉来看,一个很大的彩绸蝴蝶结儿,认得是陈蒿头上戴的,也偷了纳入衣袋中。周撰洗了脸回房,也不在意。何达武跟周撰用了早点,已将近十一点钟了,何达武道:“你这三十块钱,此刻就可以给我吗?还是要等我回去,拿了文凭来再给我哩?”

  周撰笑道:“你此刻又不等着要钱使用,逼着要什么。有一张文凭在你手中,横竖跑不了你这三十块钱。早拿给你一天,早花完一天,像昨夜那般冤枉使费,六十块钱经得几天,又成了一个光铁脚。倒不如存放在我这里,等到急需的时候,再来拿去,还可以应急。”

  何达武道:“我再也不会是昨夜那么冤枉使费了。我拿下这钱,有个用法,到山崎洋服店去做一套冬服,一件外套,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来做绍介人,身上不也光彩一点吗?”

  周撰笑道:“你做绍介人,想要身上光彩,就非得做大礼服不可!”

  何达武道:“做一套大礼服得多少钱呢?”

  周撰道:“一套普通裁料的大礼服,不过百多块钱就行了。我也就要去做一套。”

  何达武吓得把舌头一伸道:“我箍着肚皮,三个月不吃饭,也做不起这一套女服。你既要请我做绍介人,应做一套礼服送我才对。我平常又用不着,专为你们结婚时用这一回,我就有钱,也犯不着做。”

  周撰道:“你这话一点不差,我本应做一套送你,就算是谢媒的礼物罢。好在你只穿这一回,不必十分牢实的料子。”

  何达武见周撰正襟危坐的说,信以为实,连忙点头答道:“裁料是不必要牢实的,只要表面上好看一点,你真能做一套送给我么?那我就拼着再替你们跑腿,哪怕赴汤蹈火,我总告奋勇去做。”

  周撰点头笑道:“只要你不嫌裁料不好,并不花多少钱,准做一套送你就是。”

  何达武喜道:“大约得花多少钱?我自己略担任几成,也没要紧。我横竖打算做冬服,就将这做冬服的钱加进去,你也可以少花几个。”

  周撰道:“真看你这铁脚不出,好一肚皮的计算。你就尽着在我手里的这三十块钱做罢,少了我给。你的身量,和我差不多,极平常的料子,大概不得超过一百元。我就打电话去叫裁缝来。”

  何达武喜得举着大指头向周撰笑道:“卜翁的举动,真是大方不过。老二的眼力不能不教我佩服。我和你来往这么久,至今日才知道你是个有气魄的汉子。她和你见面,不过几日,竟能毅然决然,将终身大事托你,能不教人佩服她好眼力。”

  周撰笑了一笑,起身打电话去了。一会儿进房笑道:“你就在这里等着罢,裁缝店立刻拿见本来,量尺寸。”

  何达武高兴得不知要如何恭维周撰才好。不二时下女来报,裁缝店来了,周撰教带到这里来。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一身很时髦的先生衣服,一手拿着帽子,一手提个包袱,进门向周、何二人行礼。周撰道:“我二人都要做一套大礼服,你带来了礼服裁料的样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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