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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远游(3)


  指炎神而直驰兮,吾将往乎南疑。览方外之荒忽兮,沛罔象而自浮。(“罔象”,一作“□”。)

  炎神,南方朱雀真汞之精,则神是也。南疑,神者疑有疑无者也。荒忽,寥廓之谓。言既未遐举上升,栖迟人间,而修炼不辍,又复加进,龙虎既合,而不死之道得。所以养太和而极变化者,则在调伏铅汞。盖魂魄本夫妻,则絪缊而构精自易。吸精吞髓,虽无运用而有密功。神至清而气至浊,有无不相为用,而絪缊无间,功用全无,自然凑合,乃保合大还之极致也。

  祝融戒而还衡兮,腾告鸾鸟迎宓妃。张《咸池》奏《承云》兮,二女御《九韶》歌。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玄螭虫象并出进兮,形蟉虬而逶蛇。雌蜺便娟以增挠兮,鸾鸟轩翥而翔飞。

  祝融,南方之神,谓真汞也。衡,南岳,炎神之宫。戒而还衡者,神止其宫也。宓,音伏。宓妃,水神,谓真铅气也。气不可施功,唯神存而气自至,故曰迎。玄螭以下,皆言舞态。虫象,未详。象,疑当作豸。或兼小大而言,小如虫,大如象,皆应舞节也。增挠,增高而危挠也。言神常抱一,汞不流而真铅之气自合。祝融不往,宓妃自来,太和絪缊,歌舞妙丽,白玉蟾所谓“日日与君花下醉,更愁何处不风流”也。

  音乐博衍无终极兮,焉乃逝以俳徊。舒并节以驰骛兮,逴绝垠乎寒门。轶迅风于清源兮,从颛顼乎增冰。

  焉乃,犹言于是。俳,与徘同。并节,总辔也。寒门,北方气之府也。颛顼,北帝。增冰,至阴之积,后天之气也。神和而气应,神乃入气之中,而化气为神矣。盖以后天气接先天气者,初时死汞之功;以先天气化后天气者,浑沦自然之极。至此则神运无垠,迅风不足以喻其神速,而颛顼之增冰皆契合乎祝融之炎德。自兹以往,唯用一色真铅,出入天根月窟,而龙虎婴儿皆虚设之名矣。

  历玄冥以邪径兮,乘间维以反顾。召黔赢而见之兮,为余先乎平路。

  玄冥,北方之神,气之母也。邪径,犹言枉道。间,上下四方为六间。维,四隅为四维。黔赢,雷神。天地之间,一气而已,亘古今,通上下,出入有无而常存者也。气化于神,与天合一矣。然仙者既已生而为人,而欲还于天,故必枉道回执天气,以归之于己。乘天之动几,盗其真铅,反顾而自得,《阴符经》所谓“天地,人之盗”,勿任天地盗己而己盗天,还丹之术尽于此矣。造化在我,乃以翱翔于四荒六合而不自丧。雷者,阳出地中,阴中之阳,人之天也,故乘其动几而以袭先天气母。

  经营四荒兮,周流六漠。上至列缺兮,降望大壑。

  龙虎合,铅汞化,至此而天元之气,轻微杳忽,经营以无所经营,自然周流于上下四方,无有窒碍矣。列缺,电也。至者,电之所至亦至也。大壑,海也。天地之气可至者,神气皆可至,而变化在我也。

  下峥嵘而无地兮,上寥廓而无天。视倏忽而无见兮,听惝恍而无闻。超无为以至清兮,与泰初而为邻。

  化至阴为重阳,则下之峥嵘者,销镕而无地。盗真铅于在己,而上之寥廓者,非此外之有天。视彻乎倏忽,物本无象也,而何有见?听察乎惝恍,化本无声也,而何有闻?庄生所谓“有真君存焉而不得其朕”者也。无为者,天之所以为天,道之所以道也。超之者,知其无为,而盗之在己,则凡浊皆清,而形质亦为灵化。此重玄之旨,不执有,不堕无,虚无之所以异于寂灭者也。泰初,气之始。其上有太始、太素、太易。但与泰初为邻者,不急翀举,乘元气,御飞龙,而出入有无也。屈子厌秽浊之世,不足有为,故为不得已之极思,怀仙自适,乃言大还既就,不愿飞升,翱翔空际,以俟时之清,慰其幽忧之志,是其忠爱之素,无往而忘者也。及乎顷襄之世,窜徙亟加,国势日蹙,虽欲退处游仙而有所不得。《怀沙》《悲回风》之赋作,而远游之心亦废矣。彼一时,此一时也。此篇之旨,融贯玄宗,魏伯阳以下诸人之说,皆本于此。迹其所由来,盖王乔之遗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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