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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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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时,赵韩王普为宰相,车驾因出,忽幸其第。时两浙王钱俶方遣使致书及海物十瓶于韩王,置左庑下。会车驾至,仓卒出迎,不及屏也。上顾见,问何物,韩王以实对。上曰:“此海物必佳。”即命启之,皆满贮瓜子金也。韩王惶恐,顿首谢曰:“未发书,实不知。”上笑曰:“但取之无虑。彼谓国家事皆由汝书生耳。”因命韩王谢而受之。韩王东京宅,皆用此金所修也。 (富公云) ◇ 曹彬攻金陵,垂克,忽称疾不视事。诸将皆来问疾,彬曰:“余之病非药石所能愈,惟须诸公共发诚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杀一人,则自愈矣。”诸将许诺,共焚香为誓,明日称愈。及克金陵,城中皆安堵如故。曹翰克江州,忿其久不下,屠戮无遗。彬之子孙贵盛,至今不绝。翰卒未至十年,子孙有乞匄于海上者矣。 (程熙云) ◇ 彬入金陵,李煜来见,彬给五百人,使为之运宫中珍宝金帛,惟意所取,曰:“明日皆籍为官物,不可复得矣。”时煜方以亡国忧愤,无意于蓄财,所取不多,故比诸降王独贫。彬克江南,入见,诣阁门进榜子云:“敕差往江南勾当公事回。”时人美其不伐。 ◇ 王禹偁,济州人。生十余岁,能属文。太平兴国八年,进士及第,补成武主簿,改大理评事、知长洲县。太宗方奨拔文士,闻其名,召拜右拾遗、直史馆,赐绯。故事,赐绯者给银带,上特命以文犀带赐之。禹偁献《端拱箴》以为诫。寻以左司谏知制诰。上尝称之曰:“王禹偁文章,当今天下独步。”判大理寺、散骑常侍徐铉为奴巫道安所诬,谪官,禹偁上疏讼之,请反坐奴罪,由是贬商州团练副使,无禄,种蔬自给。徙解州团练副使。上思其才,复召为左正言,仍命宰相以刚直不容物戒之。加直昭文馆,以父老求外补,出知单州。遭父丧,起复。至道初,召为翰林学士、知通进司,多所封驳。孝章皇后崩,丧礼颇不备,禹偁上书论之,坐出知滁州,徙知扬州。 (出宋次道所为神道碑) ◇ 王禹偁为谏官,上《御戎十策》,大旨以为“外任人,内修德,则可以弭之;外则合兵势以重将权,罢小臣诇逻边事,行间谍以离其党,遣赵保忠、折御卿率所部以张掎角。下诏感励边人,取燕蓟旧疆,盖吊晋遗民,非贪其土地。内则省官以宽经费,抑文士以激武夫,信用大臣以资其谋,不贵虚名以戒无益,禁游惰以厚民力”。端拱冬旱,禹偁上疏,请节用省役,薄赋缓刑。 (出神道碑) ◇ 真宗即位,召王禹偁于扬州,复知制诰,修太宗实录。执政疑禹偁轻重其间,落职出知黄州。州境有二虎斗,食其一。冬雷,群鸡夜鸣。禹偁上疏引洪范传陈戒,且自劾。上以问司天官,对以“守臣任其咎。”上乃命知蕲州,寻诏还朝,禹偁已卒。 (卒于咸平四年五月戊子,出宋次道所为《神道碑》。) ◇ 太宗末,王禹偁上言,请明数继迁罪状,募健儿杀之。真宗即位,诏群臣论事,禹偁上疏陈五事:“一曰:谨边防,通盟好。因嗣统之庆,赦继迁罪,复与夏台,彼必感恩内附,且使天下知屈己而为人也。二曰:减宂兵,并宂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开宝前,诸国未平,而财赋足,兵威强,由所养之兵鋭而不众,所用之将专而不疑,设官至简,而事皆举。兴国后,增员太宂,宜皆经制之。三曰:艰选举,使入官不滥。先朝登第近万人,宜纠以旧制,还举场于有司。至吏部铨择官,亦非帝王躬亲之事,宜依格敕注拟。四曰澄汰僧尼,使疲民无耗,罢度人修寺一二十载,容自消铄,亦救弊之一端。五曰:亲大臣,远小人,使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而不疑,奸憸倾巧之徒,知退而有惧。”其后潘罗支射死继迁,西夏款附,卒如禹偁策,而岁限度僧尼之数,及病囚轻系,得养治于家,至今行之。 ◇ 太宗时,禹偁为翰林学士,尝草继迁制,遗马五十匹,以备濡润。禹偁以状不如式,却之。及出守滁州,闽人郑褒徒步来谒,禹偁爱其儒雅,及别去,为买一马。或言买马亏价者,太宗曰:“彼能却继迁五十马,顾肯亏此价哉?”禹偁之卒,谏议大夫戚纶诔曰:“事上不回邪,居下不谄佞。见善若已有,疾恶过仇雠。”世以为知言。 ◇ 祥符中,真宗观书龙图阁,得禹偁章奏,叹美切直,因访其后,宰相称其子嘉言以进士第为江都尉,即召对,擢大理评事。皇祐中,其曾孙汾第进士甲科,以免解例当降。仁宗阅其世次,曰:“此王禹偁孙也。”令无降等。面问其子孙仕者几人,汾具以对。及汾改京官,又命优进其秩。 (出次道所撰碑) ◇ 张洎为举人时,张佖在江南已通贵,洎每奉谒求见,称从表侄孙,既及第,称弟。及秉政,不复论中表矣,以庶僚遇之。佖怨洎入骨髓。国亡,俱仕中国。洎作钱俶谥议云:“亢而无悔。”佖奏驳之,洎广引经传自辨,乃得解。(事见国史。) ◇ 张洎与陈乔皆为江南相,金陵破,二人约效死于李煜之前。乔既死,洎白煜曰:“若俱死,中国责陛下久不归命之罪,谁为陛下辨之?臣请从陛下入朝。”遂不死。太宗时,洎为员外郎,判考功,寇莱公判流内铨,年少倨贵,每入省,洎常立于省门,磬折候之。莱公悦,引与语,爱其博辩,遂荐于太宗,欲用之,而闻潘佑因洎而死,薄其为人。太宗好琴棋,琴棋待诏多江南人,洎皆厚抚之。太宗尝从容问佑之死于待诏,曰:“人皆言张洎谮之,何如?”待诏对曰:“李煜自忿佑言切直而杀之,非执政之罪也。”莱公又数为上言洎学术该富,智识宏敏,上亦自爱其才。久之,遂与莱公皆参知政事。洎女嫁杨文侨公,倨不事姑,或效其姑语以为笑,后终出之,由是两家不相能。故文侨公修国史,为洎传,极言其短。 ◇ 王嗣宗,汾州人。太祖时举进士,与赵昌言争状元于殿前,太祖乃命二人手搏,约胜者与之。昌言发秃,嗣宗殴其幞头坠地,趣前谢曰:“臣胜之。”上大笑,即以嗣宗为状元,昌言次之。初为泰州司理参军,路冲知州事,尝以公事忤冲意,怒械系之。会有献新果一盒者,冲召嗣宗谓曰:“汝为我对一句诗,当脱汝械。”嗣宗请诗,冲曰:“佳果更将新合合。”嗣宗应声曰:“恶人须用大枷枷。”冲悦,即舍之。太宗时,嗣宗以秘书丞知横州,上遣武德辛之岭南诇察民间事,嗣宗执而杖之,械送阙下。因奏曰:“陛下不委任天下贤俊,而猥以此辈为耳目,窃为陛下不取。”上大怒,命械送嗣宗诣京师。既至,上怒解,喜嗣宗直节,迁太常博士、通判澶州。后知汾州事,州有某王庙,巫祝假之以惑百姓,历年甚久,举州信重,前后长吏皆先谒奠,乃敢视事。嗣宗毁其庙,熏其穴,得狐数十头,尽皆杀之。 (韩钦圣云) ◇ 张开封云:梅侍读询晩年尤躁于禄位,尝退朝过阁门,见箱中有锦轴云:“胡则侍郎致仕告身。”同列取视之,询远避之而过,曰:“币重而言甘,诱我也,何以视?”时人多笑之。 ◇ 孙器之云:询年七十余,又病足,常抚其足而詈之曰:“是中有鬼,令我不至两府者,汝也。”所有爱马,每夜令五人相代牵之,将马不系于柱,恐其系绊或伤之也。又夜中数自出视之,尝牵马将乘,抚其鞍曰:“贱畜,吾已薄命矣,汝岂无分被绣鞯耶?” ◇ 龚伯建云:询与孙何、盛度、丁谓,真宗时俱在清贯。询好洁衣服,裒以龙麝,其香数步袭人。何性落拓,衣服垢污。度体充壮,居马上,前如仰,后如俯。谓,吴人,面如刻削。时人为之语曰:“梅香孙臭,盛肥丁瘦。” ◇ 渝州曰:何性落拓,而酷好古文。为转运使,颇尚苛峻,州县吏患之,乃求古碑字磨灭者纸本数联,钉于馆中。何至,则读其碑,辨识文字,以爪搔发垢而嗅之,遂往往至暮不复省录文案云。 ◇ 器之曰:何为转运使,令人负礓砾自随,所至散之地,吏应对小误,则于地倒曳之。故从者凭依其威,妄为寒暑,所至骚扰,人不称贤。度虽肥,拜起轻捷。为翰林学士时,尝自前殿出,宰相在后,度初不知,忽见,趋而避之,行百余步,乃得直舍,隐于其中。翰林学士石中立见其喘甚,问之,度告其故。中立曰:“相公问否?”度曰:“不问。”别去十余步,乃悟,骂曰:“奴乃以我为牛也!”谓貌睢盱若常寒饿者,而贵震天下,相者以为真猴形云。中立性滑稽,尝与同列观南御园所畜狮子,主者云:“县官日破肉五觔以饲之。”同列戏曰:“吾侪反不及此狮子耶?”中立曰:“然。吾辈官皆员外郎,〔借声为园外狼也。〕敢望园中狮子耶?”众大笑。朝士上官辟尝谏之曰:“公名位非轻,奈何谈笑如此?”中立曰:“君自为上官辟,〔借声为鼻。〕何能知下官口。”及为参知政事日,或谓曰:“公为两府,谈谐度可止矣。”中立取除书视曰:“敕命我可本官参知政事,余如故,奈何止也!”尝坠马,左右惊扶之,中立起曰:“赖尔石参政也,向若瓦参政,虀粉久矣。”中立为参知政事,无他材能,时人或以郑綮方之。未几,罢为资政殿学士,不复用,老于家。 ◇ 先朝时,锁厅举进士者,时有一人,以为奇异,试不中,皆以责罚为私罪。其后诏文官听应两举,武官一举,不中者不获罚。景祐四年,锁厅人最盛,开封府投牒者至数百人,国子监及诸州者不在焉。是时陈尧佐为宰相,韩亿为枢密院副使。既而解牒出,尧佐子博古为解元,亿子孙四人皆无落者。众议喧然,作河满子以嘲之,流闻达于禁中。殿中侍御史萧定基时掌誊录,因奏事,上问河满子之词,定基因诵之。先是,天章阁待制范仲淹坐言事左迁饶州,王宫待制王宗道因奏事,自陈为王府官二十年不迁,诏改除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王博文言于上曰:“臣老且死,不复得望两府之门。”因涕下。上怜之,数日,遂为枢密副使。当时轻薄者取张祜诗益其文以嘲之曰:“天章故国三千里,学士深宫二十年。殿院一声《河满子》,龙图双泪落君前。”于是诏今后锁厅应举人与白衣别试,各十人中解三人。在外者众试于转运司,恐其妨白衣解额故也。 ◇ 庆历中,又诏“文武锁厅试者,不复限以举数。”故事,锁厅及第注官者,皆升一甲,今不复升之。 ◇ 宋静曰:景祐五年,御试进士,上以时议之故,密诏陈博古、韩氏四子及两家门下士范镇、宋静试卷皆不得预。考官奏镇、静实有文,久在场屋有名声,非附两家之势得之。乃听考而降其等级。故事,省元及第未有在第二甲,虽近下犹升之。省元及第二甲自镇始。镇字景仁,成都人,与兄镃皆以词赋著名。自吴育、欧阳修为省元,殿前唱第三,过三人则疾声自言,镇独默然,时人以是贤之。静字子镇,眉州人。 ◇ 庐州曾绍齐言:其乡里数十年之间,吏治简易,民俗富乐。有女不肯以嫁官人,云“恐其往他州县,难相见也。”嫁娶者,宗族竞为饮宴以相贺,四十日而止。伤今不然。 ◇ 庆历五年正月一日,见任两制以上官: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贾昌期、陈执中。〕 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贻永。〕 参知政事〔工部侍郎丁度、给事中宋庠。〕 枢密副使〔谏议大夫庞籍、吴育。〕 节度使中书门下平章事〔军知陈州章得象、军知澶州王德用、军北军留守夏竦。王贻永见上。〕 尚书〔刑部晏殊〕 节度使〔军知永兴军程琳〕 资政殿大学士〔知并州郑戬〕 端明殿大学士〔翰林学士承旨兼龙图阁王尧臣、李淑。〕 翰林学士〔王尧臣见上。判官院孙抃、同判杨察、三司使张方平。〕 资政殿学士〔侍郎、西京留守张观,给事中、知扬州韩琦,谏议大夫、知邓州范仲淹,知曹州任中师,南京留守王举正,知郓州富弼。〕 翰林侍读学士〔判农寺楷知青州叶清臣,判三班院柳植,知秦州梁适,知郑州王拱辰,提举诸司宋祁。〕 龙图阁学士〔王尧臣、宋祁并见上。〕 枢密直学士〔知镇州明镐,知杭州蒋堂,知益州文彦博,知许州李昭直。〕 龙图阁直学士〔知秦州孙祖德,知徐州张奎,给事中、知开封府张存、刘沆,知滑州张锡、田况居忧。〕 御史中丞〔高若讷。〕 尚书左丞〔知杭州徐衍。〕 给事中〔知亳州高觌。〕 谏议大夫〔知广州魏瓘、知江宁李宥。〕 知制诰〔知滁州欧阳修,国信使王祺,同判杨伟、彭乘、赵概,判流内铨钱明逸。〕 天章阁待制〔知处州张昷之,知杭州方偕,知渭州程戡,知延州孙沔,知庆州沈邈,知河中府王子融,知苏州滕宗谅、杨安国,陕西都转运使夏安期,河北都转运使鱼周询。〕 前两府致仕〔太传张士逊,太子太师张耆,太子太傅李迪,太子少傅李若谷,太子少保任布。〕 前两制致仕〔侍郎郎简。〕 ◇ 张安寿曰:吕申公夷简平生朝会,出入进止,皆有常处,不差尺寸。庆历中为上相,首冠百僚,起居误忘,一拜而起,外间欢言吕相失仪,是天夺之魄,殆将亡矣。后十四日,忽感风疾,遂致仕,以至不起。又曰:彭内翰乘往在三馆时,尝预钓鱼宴。故事,天子未得鱼,臣虽先得鱼,不敢举竿。是时上已得鱼,左右以红丝网承之,侍座者毕贺。已而乘同列有得鱼者,欲举之,左右止之曰:“侍中未得鱼,学士未可举也。”侍中,曹郓公利用也,乘固已怪之。顷之,宰辅有得鱼者,左右以白网承之,及利用得鱼,复用红网,利用亦不止之。乘出谓人曰:“曹公权位如此,不以逼近自嫌,而安于僭礼,难以久矣。”未几而败。 ◇ 景休曰:夏竦,字子乔,父故钱氏臣,归朝为侍禁。竦幼学于姚铉,使为《水赋》,限以万字。竦作三千字以示铉,铉怒不视,曰:“汝何不于水之前后左右广言之,则多矣。”竦又益之,凡得六千字,以示铉,铉喜曰:“可教矣。”年十七,善属文,为时人所称。举进士,开封府解者以百数,竦为第五,贡院奏名第四。会其父死于边,竦以死事者子补奉职。贡院奏竦所试诗赋优于省元陈尧佐,以其幼故抑之未举,请免省试,诏许之。竦以奉职行父丧,服终,换丹阳主簿。举贤良方正及第,拜大理评事、通判台州。秩满,迁光禄寺丞、直史馆。顷之,奉诏修史,俄知制诰,时年二十七。 ◇ 又曰:宋兴以来,御试制科人无登第三等者,惟吴育第三等下,自余皆四等上,并为及第,降此则落。 ◇ 鲁平曰:宋初以来,至真宗方设制科,陈越、王曙为之首,其后夏竦等数人皆以制科登第,既而中废。今上即位,天圣六年始复置。其后每开科场则置之,有官者举贤良方正,无官者举茂材异等,余四科多不应。皆自投牒,献所著文论,差官考校,中者召诣阁下,试论六首。及中选,则于殿前试策一道,五千字以上。其中选者不过一二人,然数年之后,即为美官。庆历六年,贾昌朝为政,议欲废之。吴育参知政事,与昌朝争论于上前,由是贾、吴有隙。乃诏自今后举制科者,不听自投牒,皆两制举乃得考校。 ◇ 原叔曰:赵概与欧阳修同直馆,及同修《起居注》,概性重厚寡言,修意轻之。及修除知制诰,是时韩、范在中书,以概为不文,乃除天章阁待制,概淡然不以屑意。及韩、范出,乃复除知制诰。会修甥嫁为修从子城妻,与人淫乱,事觉,时修为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疾韩、范者皆欲文致修罪,云与甥乱。上怒,狱急,群臣无敢言者,概独上书言:“修以文章为近臣,不可以闺房暧昧之事轻加污蔑。臣与修踪迹踈,修之待臣亦薄,所惜者朝廷大体耳。”书奏,上不悦,人皆为之惧,概亦淡然如平日。久之,修坐降为知制诰、知滁州。执政私晓譬,令概求去,乃知苏州。遭丧去官,服阕,除翰林学士,概复表让,以欧阳修先进,不可超越为学士。奏虽不报,时论美之。 ◇ 庞公曰:先帝时,龙图阁待制皆更直秘阁下,夜召入禁中,访以外事。近岁直者,惟申牒托疾而已。 ◇ 李受曰:淳化中,赵韩王出镇,太宗患中书权太重,且事众,宰相不能悉领理。向敏中时为谏官,上言请分中书吏房置审官院,刑房置审刑院,初皆以两制重臣领之,其审刑详议官,皆自台谏、馆阁为之。近岁用人颇轻,清流皆耻为之。凡天下狱事有涉命官者,皆以其狱上请,先下审刑院,既令详议官投均分之,略观大情,即日下大理寺。详断官复投均分之,抄其节目,以法处之,皆手自书,概定覆上审刑院,详议官再观之,重抄节目贴黄,六人通观署定乃奏。其有不当,则驳下更正之。故大理寺常畏事审刑院小属吏,凡有事,审刑院用头子下大理寺,大理寺申状。 ◇ 原叔曰:陆参少好学,淳谨,独与母居。邻家失火,母急呼,参不应,蹴之堕床下,良久束带。火将至,曰:“大人向者呼参未束带,故不敢应。”及长,举进士及第。尝为县令,有劫盗系甚急,参愍之,呼谓曰:“汝迫于饥寒为是耳,非性不善也。”命缓其缚。一夕逸之,吏急以告参,参命捕之,叹曰:“我仁恻缓汝,汝乃忍负参如此!脱复捕得,胡颜见参!”又有讼田者,判其状尾而授之曰:“汝不见虞芮之事乎?”讼者赍以示所司,皆不能解。复以见参,参又判其后曰:“嗟乎,一县之人,曾无深于诗者。”人皆传以为笑。蔡文忠公以为有淳古之风,荐之朝廷,官员外郎,迁史馆检讨。著《蒙书》十卷。 ◇ 师道曰:张昪自知杂左迁知润州,司谏陈旭数言其梗直,宜在朝廷。上曰:“吾非不知昪贤,然言词不择轻重。”旭请其事,上曰:“顷论张尧佐事,云陛下勤身克己,欲致太平,奈何以一妇人坏之乎?”旭曰:“此乃直言,人臣所难也。”上曰:“又论杨怀敏苟得志,所为不减刘季述,何至于此?”旭曰:“昪志在去恶,言之不激,则圣听不回,亦不可深罪也。”皇祐二年,昪以天章阁待制代杜杞知庆州。 ◇ 又曰:杜杞字伟长,为湖南转运副使。五溪蛮反,杞以金帛官爵诱出之,因为设宴,饮以曼陀罗酒,昏醉尽杀之,凡数千人。因立《大宋平蛮碑》,自拟马伏波,上疏论功,朝廷劾其弃信专杀之状,既而舍之。官至天章阁待制。 ◇ 皇城使宋安道,故名国昌,始以医进。景祐初,累迁药局奉御,职上药。是时,尚、杨二美人方有宠,每夕并侍上寝,上体为之敝,或累日不进食。中外忧惧,皆归罪二美人。保庆杨太后亟以为言,未能去。入内内侍省都知阎文应日夕侍上,言之不已。上不胜烦,乃许文应召毡车载之出。二美人涕泣辞说不肯行,文应批其颊骂曰:“宫婢尚复何云!”即载送别宫。明日下诏,以尚氏为女冠,杨氏为尼,立曹后。 ◇ 道梓曰:景祐初,内宠颇盛,上体多疾。司谏滕宗谅上疏曰:“陛下日居深宫,留连荒宴,临朝则多倦色,政事如不挂圣怀。”坐是出知信州。 ◇ 又曰:吕许公见上体不安,故擢允让管勾宗室听换西班官,皆公之策也。故时自借职十迁至诸司副使,及换西班官,自率府副使四迁为遥郡刺史,俸禄十倍于旧。国用益广,至今为患。 ◇ 又曰:范讽性倜傥,好直节,不拘细行。自在场屋,与鞠咏、滕宗谅游,已有轩轾之名。及为中丞,力挤张士逊,援吕夷简意,夷简引已至二府。夷简忌其刚伉,久之不敢荐引。讽愤激求出知兖州,将行,谓上曰:“陛下朝中无臣,一旦纪纲大坏,然始召臣,将无矣!”夷简愈恶之,故寻被谴谪。 ◇ 吕相在中书,奏令参知政事宋绶编例,又曰:“自吾有此例,使一庸夫执之,皆可为相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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