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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十二、燃灯取宝再戮凶顽

  龚勤闻言,立现惊喜之容,笑答:“二弟真个聪明,想不到义父业已知道,必因我们年轻,恐怕走口,不曾明言,你怎么听说的呢。”

  郝济见龚勤业已回复常态,虽不知他用意所在,但知料中,接口答道:“详情我未听说,只知这位聂老剑侠外号三耳子,人最刚直义侠,只是疾恶太甚,所杀恶贼凶人甚多,本领又高,无人能敌,终于受了仇敌阴谋暗算,身遭惨祸。爹爹谈时已极愤慨。因我年轻气盛,听到聂老前辈这样好人,会有那身受之惨,心中激怒,再三打听他那仇敌姓名,并说此贼如其未死,我长大学成之后,定要为世除害,代他报仇。爹爹见我火气太大,不肯再往下说,并还再三警告,因此我只知道姓聂和他平日为人的义侠。人都说他脾气古怪,我却认为善恶邪正宛如水火对立,决不并存,理应和田里拔恶草一般,见了就要除去,不会存留,才免蔓延开来,损害我的庄稼。杀的只要真是恶贼,并不为过。

  “他老人家为人铁面无私,不讲情面,而一般人又都有那妇人之仁,和我爹爹一样留下后害,惹出杀身之祸,悔已无及,这才说他刚愎不近人情,但他老人家本领大高,未免自恃,只管终年救济穷苦,平日交往也是这一类人,他只存有救济同情的心意,并未和这数不尽的人们连成一起,同道和平辈之交虽有不少,又因各人心意不同,他样样都似天马行空,自去自来,不能向这班人说明他的心意,多结交些帮手。反因性刚不能容物,落落寡合,表面上受人尊敬,尤其受他救济的苦人对他感激,可是他不会用人,人不知怎么才能为他所用,无形中成了孤立,以致受到那样惨祸,否则照爹爹所说,他在受害以前,先后曾经得到几人劝告和帮助,他都不听不用,始终自以为是,才几乎送了性命。这些虽是他的缺点,如论他的心性为人,那真再好没有。”

  还待往下说时,龚勤原因深知这位前辈剑侠的来历心性,又和郝济同学一年,知其心性刚直,对于这男女三位异人向往甚切,又和少女玉燕一见钟情,听平日口气,此时拿话一引,所答必都是好听的话,一面料到三耳子一向心高好胜,脾气古怪,一语投机便成莫逆。这男女三侠,对于郝济这样关心看重,分明二位师长背后密谈已将应验。为友心热,意欲更深一层,使郝济多得对方欢心,故意这等说法,但因平日常听乃师智明告诫,成见太深,为恐弄巧成拙,前半所说还在暗中留意查听,一面设词试探,先不明说姓名,一面留神暗中有无人在窥听,相机而发。

  郝济人本聪明,乃父金标见多识广,竟知道这位老侠的来历,只为谨细机密,不令泄露,父子二人并曾因此事愤激,生出同情,欲为报复,无一句不与所想相合,正代郝济高兴,觉着这些话如被听去,双方情份只有更深,没想到郝济年纪虽轻,颇明事理,平日心直口快,越说越起劲,竟将对方的短处也说了出来,照平日所闻,此老性情那么刚愎古怪、自以为是,决不喜人说他短处,何况又是他那痛心的事,惟恐生出反感,正要拦阻,拿话解说,刚使眼色,口说得一句:“不是这等说法。”

  郝济猛然醒悟,觉着自己有了语病,略一迟疑,便听外洞有一老人口音笑道:“郝济所说一点不差,这好的少年人,我真难得见到。龚勤不必顾虑,你那意思我全明白,但我以前便不是那样量小的人,今当大难之后,更不必说。我很喜爱你们,一切放心。大力丹业已准备停当,此时并非暗中窥探你们言动,实因想见郝济不是一日,我又天生心急,想在藏珍未取出以前暗中看他一看,并无别意。此时虽还不便对面,相见已无多时,你们只管随意说笑,外面放有饮食,等我父女走后,来此吃饱,宝穴封口钢汁也被药力熔化了。”

  二人闻言大喜,话未听完,对方不曾现身,不敢冒失过去。龚勤更知对方来历称谓,听完,知道此时还因昔年誓约不肯面见,忙朝郝济一拉,一同恭身礼拜道:“后辈不知老前辈驾临,多有失礼。谨遵老前辈之命,取出藏珍,前往拜见便了。”

  底下不听回音,料已走去。郝济心急,想要赶去,被龚勤暗中止住。又停了一停,见穴中点燃的火药业已成了一圈银色火焰,知道封口钢汁快要熔解,三耳子既命吃饱下手,也许还要费一点事,便同走往外洞。果然石上放有一瓦壶山泉和一木盆干馍蔬菜,另外还有两大块刚烤好的鹿肉,尚是热的,好生感慰。

  匆匆吃饱,回到原处一看,藏珍地穴底部是片钢汁熔成的厚铁板,那包解药不知何物所制,点燃之后火光甚亮,照见铁板当中还有两个形似古钱的小洞,微微向上隆起,四面围有两圈凹槽,解药便填在内。穴中石质甚坚,光滑异常,仿佛涂有一种油漆。看那意思,不将钢汁熔化,如用铁钩穿向中心古钱眼里,真要力大,也许可将嵌在穴底的那层钢板和那藏珍拔将上来,只是要难得多,底下形势也看不出,解药十分奇怪,这时竟和钢铁融合,燃成里外两圈寸许高的火光,其亮如电。火光照处,看出铁板上有机簧,关合十分精巧,当中钱眼也越烧越大,这才悟出铁钩用处,便守在上面,静等火灭收功。为时无多,主人不久相见,全神贯注穴底,也就没有再谈。

  隔了一会,穴底发出渐嘶之声,火花一闪,光灭声止,因那钢铁凝成的穴底业已烧得通红,仍可看出,见那藏珍之处形如一根尺许来宽、半尺多厚的铁条,插在一个好几尺的铁筒之内,本来通体凝结,上有铁盖封闭,当中古钱便是机关所在,合口之处经火熔化,里外两圈当中现出一圈空隙,刚烧熔的钢汁纷纷流下,下层穴底已可望见。二人见古钱下面铁条直立穴中,四面皆空,上下相隔颇深,虽还不知底细,料定藏珍是在铁条里面,试将铁钩插向那尺许方圆的泉眼里面,俯身穴口,摇了两摇,猛力往上一提,铁条立时应手而起,拔了上来。龚勤在旁用灯筒一照,穴中只剩插铁条的一个尺许长的深槽,余者空无所有,同时看出下半洞壁均用钢汁浇凝,合成一个桶形洞穴,厚约数寸,坚固已极,再一回身细看,不禁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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