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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登高遥望,只见滚滚洪流,涌到前面环村堤岸之下,随着原有地形曲折萦回,几个旋转,便顺着堤旁往侧面山口外急绕过去。为了山洪己有出路,方才时常狂涌急冲、漫堤而过的大浪山已不再见,水离头道堤顶还有好几尺,后面还有一道暗堤。为了事前设计周密,就是被水漫过,落到两堤中间,也只变成一条宽厌不等的水槽,照着预计往对面桃源庄冲去,反而加急倒灌之力。村口下面,直向对面,横断官道,人工掘成的一条水道,已被洪水冲击,越发加大。照此形势,桃源庄大壑中水至少近岸,也许后庄一带己早淹没,都在意中。

  当地风景最好,虽为全庄最低之处,从来未有水患。偶然大雨积水,平地数尺,仗着房基颇高,四面均有泄水道路,水流不住。老贼狗子开头定必大意,决想不到害人害己。壑底许多出口都因失修堵塞,另外却被敌人一上一下开了两条倒灌之路,这水说来就来,只等四面大壑中水往上一涌,就是兄弟所引的两条瀑布没有成功,他这无数土人血汗建成的楼台亭阁首先被水淹没上一半,也必不知敌人反水倒灌,只当山洪太大,一发不可收拾。桃源庄尚被水淹,新村定成泽国,万无逃路,十九将人聚在所居高楼之上,不会分散,此去多半一举成功。因是水力已分,有了出路,所以这大山洪涌到新村堤前,略一转折,便绕着长堤顺势而下,往对庄涌去。

  再看韩奎来路,那条离地十多丈的崖坡已被水淹没了多半,正告韩奎,说:“老贼真个狠毒,恶奴又是那么凶恶,惟恐人害不成,竟将谷底水洞打通了一多半,口外伏流又被断峰震裂,以致水势更猛。如非事前有了准备,新村这许多人的生命财产休想保全,至多逃出一半空身的人,所有田产牲畜、房舍用具无不被他一扫而光。这等行为真是万恶。”

  忽然回顾猪儿跟在身旁,笑说:“水势太大,你人小万去不得。”

  猪儿还不肯听,李诚正色拦住,不令跟去。雷八又将方才拿去的长箭飞刀要过只得闷闷而去。

  李诚将白马唤来,见雷八寻到那柄断斧,正斫下树枝,想换斧柄,笑说:“地上现成兵器有好几件,随意取用,何必费事?”

  雷八笑答:“这柄斧头用惯称手,别的兵器没有用过。我又粗人,不会武艺,虽蒙三哥教我飞刀飞箭,刚练了一点准头,还没有试过。打不过时,和这些驴日的拼命便了。”

  李诚听他说话天真爽直,便韩奎也是一个热肠直性汉子,心中颇喜。仰望天色,已近黄昏,便告二人:“这场水发得还不算巧。要是黄昏之后发动,秦贼全家和手下恶奴都成了网中之鱼,一个也休想逃脱。此时尚早,我必须先往陈四兄家中一行,和人商计一事,好在韩兄认得出入之路,地理颇熟,派来发水的贼党全被猩人杀死,仇敌还不知道,韩兄不妨另走一路,到了前面,先将敌人所备竹排寻到,将雷八兄假绑一旁,顺水入庄,装着途中为水所阻,巧遇雷兄,将其打倒擒住,回庄献功。

  “前面水势如何,敌人是否被困,我尚不知。二位越过官路,最好看清形势再作计较。老贼甚是精细,内中两条人口均有两处崖坡,虽然水来太急,又是逆流,山居的人十九不通水性,会驾船的人甚少,无法查探,就许水未上岸以前有了警觉,生出戒心,命人防守。如见水势不大,不妨顺流冲过,照方才所说而行。有人拦阻,便说擒到雷兄,来此献功,以为人庄内应之计。如其无人作梗,连这些假话也无须说。

  要是秦贼父子所居两处楼房被水包围,将头层淹没多半,便不必再睬他,可朝西北角高地驶去,必有人来招呼,双方会合,再作打算,切不可以冒失行事。要是到了宫道,看不出庄中动静,或是水势太大,最好就在官道旁边觅地隐伏,候到天黑,庄中如有三枝带着银色流星的响箭由西往东南冲空而过,便到时候。水也必定高涨,不妨随意冲入。如见木排小船之类载了官眷顺水逃出,千万不可上前拦阻,我们只等这块病一去掉,便率领新旧两面土人去向老贼狗子算清那多年血债了。”

  随将途向和几条路口,以及下手机宜,匆匆指点说明,道声再见,纵身上马,沿着崖坡,先往前面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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