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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六、双侠女山寨斗凶顽

  原来来敌共有六人之多,只有一个形似货郎的汉人,余均山中山人。本由那汉人为首,受一山酋指使,有心寻仇生事,一半想寻南洲父女晦气,一半是想乘机偷劫两种特效的药膏。因那汉人名叫马财,出身黑道,专跑南疆,人最好狡,各部落中山酋多半相识。以前只仗心机刁巧,欺骗山人,于中取利;这次因在无意之中探出双方结怨经过,以为有利可图,自告奋勇,讨了几个身轻力健的山人赶来下手,来了已有数日。先在谷口一个相识土人家中住下,暗中查探,得知南洲父女已早移居小江楼。未来以前,便知这父女三人无一好惹,又贪重赏,又是胆怯怕死。本意是想借着求医为名暗下毒手,或乘所居偏僻相机行事,冷不防用迷香将人迷倒,连夜生擒回去。及至问出对方移居经过,知道小江楼人多,求医须在白天,去的人又非真病,必要露出破绽,事办不成,反吃大亏。

  那家土人看出他形迹可疑,问出真情之后,不敢公然得罪,便代南洲父女大吹,说得这老少四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谁也休想近身。对面镇江楼更有不少武师动手,决不容人在此扰闹。马财闻言便着了急,就此回去,又无法交代。想了又想,居然想出阴谋,欲用诱敌毒计,乘着南洲父女不在家,谷底地势隐僻,打算半夜里掩去,将对方藏在家中的成药搜劫一空,再将所用长工擒去,留下一封柬贴,诱其过江,自投罗网。那家土人劝阻不听,欲向南洲送信,被马财令随来之人引往无人之处毒打了一顿,拔刀威吓:如敢走漏消息,杀他全家。土人无法,负伤吓退回去,推说被生人在林中打伤,并未敢说别的。

  马财先在江边准备好了快船,一切停当,方始下手。听说长工赵乙现在生病,越以为是手到擒来。刚掩到崖上,便见溪边两人对饮说笑。忙分两人偷偷掩去,自带同党去往崖上穷搜,想将南洲平日所炼成药,连那手抄配药的书本一齐搜去,谁知扑了个空。南洲为了近来应用方便,小江楼又建了几间平房,地势较宽,设备齐全,已早搬去,家中只剩一些不相干的粗药料。马财心中失望,忽想起土人曾说南洲所用长工也得过他传授,均有本领,恐二人一举不能成功,将谷中土人一齐惊动,事便难成。忙发号令,只留两人在崖上,自带一个,跟踪赶来。

  马财原是白日贼出身,因犯官司,仗着心思狡诈,又懂得一点药性,带了一些成药和山人所须之物,连做走方郎中兼带货郎。本来会点武功,来时又奉山酋之命,以他为首,随行五人均听调遣。事前早就想好主意,内两人并还带有迷香毒弩之类凶器。还未赶到溪旁,便见前二人相继被人打倒,看出对方不是易与,后面援兵尚未到齐,忙即停手,表面收风,暗中发令,一面借着问答拖延时候,说到未两句时,另外三个已分上下三路相继绕路赶来。

  田、赵二人本非中上毒箭不可,总算运气;旁边绕来的一个,刚把毒弩比准二人还未放出,落水的一个已由水中爬上岸来,心中狠毒,当先掩到。另一个被打倒的,虽是天性蛮野,记仇心盛,无奈上来吃了大亏,刀箭被人夺去,无法下手,心中狠毒,不敢上前,挣起之后,正打复仇主意,瞥见旁有同党掩来,忽想起身边还有一副套索未被夺去,忙即取下。落水的一个也被提醒,突由后面同时发难。田、赵二人只顾留神前面,微一疏忽,竟被套紧,倒地绑起。

  依了旧时,当时便要杀死报仇。马财想要拷问那两本医书的藏处,又想生擒回去诱敌,贪心一起,没有当时把人绑走,任凭把二人绑吊树上,一路乱打。后听二人破口大骂,死也不说,这才想起谷中还有十来家土人,前日那家年老无用,虽被吓倒,下余多半精强力壮,万花谷是条死路,又无别的出口,空身逃走,还可由谷底翻出而过,带着这两个受伤的人便办不到。再说由此去到江边,沿途都有人家,南洲行医多年,最得人心,稍有两人鸣锣一喊,远近的人,必来围攻,南洲父女也必惊动。被他擒住,非但凶多吉少,便逃回去,也不好交代。心里一急,看出对方神情强硬问不出来,还是诱敌要紧,把这两人生擒回去,好歹可以复命,心念一动,立将山酋所给羽毛令箭取出,强令把人放下,口中塞上东西生擒回去。

  哪知前后一耽搁,田、赵二人虽被打了一个死去活来,前崖众土人已被惊动,开头觉着敌人厉害,恐其报复,还有顾忌,正想派人与南洲父女送信。内有两个壮汉,忽然激发义愤,领头说道:“我们都受过符老爹的好处,他父女全家,为了行医救人,周济贫苦,连家都顾不得照看,如今来了刀客扰闹,我们坐视不管,非但丢人,也对不起他父女。此去小江楼,往返好几里,如等送信回来,人已遇害,家中衣物也被抢光,我们实在问心不过。休看敌人厉害,到底打不过人多,我们又非无用的人,地理又熟,吓也将他吓跑,怕他作什?”

  众人闻言,纷纷应和。内中一个有心计的,再出主意:命一些老弱妇女埋伏险要之处,用石块镖箭乱打,作为疑兵,并带截杀,下余还有二三十个壮汉,平日虽以耕种为生,因是生长山野之区,精力本强,闲时又以打猎采樵作为副业,当地各族杂居,人多尚武,习于争斗,谁家也有一两件镖枪刀矛之类。没有的便拿木棒竹竿钉耙之类当兵器,分两三路,悄没声掩往崖后,倏地同声呐喊,一拥齐上。

  马财本就作贼心虚,这伙土人也有一点胆怯,上来便喊:“符老爹来了!快些丢掉刀箭,跪下免死!”

  人又较多,四面一齐呼应。马财首先惊慌,看出不好,忙发号令,带了众人便想逃走。众人先还不愿,事有凑巧,先被打倒的一个,在五人中最是凶猛,同类多半怕他。方才吃了赵乙的亏,临走还想报仇,刚持刀要吹下去,不料领头两壮汉见二人被绑在地,早就防到敌人加害,一时情急,当先冲上,脱手就是一镖枪,用力大猛,当胸透穿,打死在地。另一个看出来人势盛,马财手舞羽毛令符,又在大喝“速退”,心里一慌,刚由死者身后闪过,耳听一声怒吼,吃死者连死尸带枪尖倒撞过来,几乎把膀臂打断,跌倒在地。经此一来,全被吓退,相继连纵带跳,穿林翻崖,亡命逃窜。

  众土人见状越发胆壮气盛,纷纷抢先,追将上去,镖矛弩箭连石块跟踪乱打。敌人虽仗身轻腿快,善于爬山,没有全数擒住,当场也打死了一个。另一个被枪尖重伤一臂,逃得稍慢,吃众人随后追上,又用石块长矛打伤两处,滚跌下来,生擒绑起,待要拷问,人已半死。田、赵二人已被放开,敷上伤药,便连所擒敌人,一齐抬往小江楼医治。走到路上,恰巧路清迎来,问明经过,一同赶往小江楼,天光业已快亮。

  南洲得信,忙命二女和路清分头急救医伤,自将山人带到房内,先代他上好伤药,松去绑索,细一盘问,才知马财和五人,竟是葡萄墟新立酋长花古拉派来。花古拉之父连生重病,均是符老父子治愈,因这两次重病,均是必死不治之疾,第一次,南洲之父正在隔江野人山森林内外各部落中行医,早和老酋长有交,费了数月心力,方得转危为安。第二次生一毒疮,南洲业已归隐万花谷,专为土人治病,不肯远去他山,因念上辈交情,来人一请,当时赶去,非但将老酋长治愈,死里逃生,并将刚起来的一场大瘟疫用力消灭,救了许多山人性命,因此全寨都对南洲感激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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