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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八、蟒窟中的香涎

  时、姬二人本是危急万分,不料被犀牛闯来,发了凶威野性,反身向蟒冲去。那条大蟒口被犀牛头角塞满,嵌紧在内,吞吐皆难。正当暴怒情急之际,忽被四人寻到,连中几枝毒箭、镖矛,将眼打瞎,立时激发凶威,猛蹿上来,想和仇敌拼命。开头用力大猛,一尾鞭将树干打成粉碎,仇未报成,反更受伤,自更怒发如狂,听到一点声息,便不顾命般朝前蹿去。犀牛又极猛恶,非但不逃,一见蟒口衔有一只同类,反倒向前冲去。那蟒本就负痛难忍,又被凶锐犀角将皮鳞划碎了些,痛极之下,也不管来者是牛是人,一时情急,一条好几丈长的蟒身电一般急猛扫过来,立将凶犀全身缠紧,所中伤毒也自发作,神智己昏,以为仇敌已被缠住,周身皮鳞一齐颤动。凶犀性又猛恶多力,全身被蟒缠住,无法脱出,便在里面发威怒吼,把力强挣,连用独角朝蟒硬触。那蟒痛上加痛,缠得更紧,由此缠绕一堆。

  二人惊魂乍定,那旁王翼、兰花瞥见二人危急,也跟踪追来,见此情势,好生庆幸,先还恐蟒警觉,不敢出声,轻悄悄掩向一株大树之后。王翼见那凶犀先被那蟒困住,虽然无法脱身,总算蟒身大粗,中间还有空隙,当时没被绞死。后来那蟒似因伤毒交加,凶威大发,一面盘香般缠紧凶犀不放,因恐仇敌逃出,又将一段蟒身横在上面。凶犀被蟒罩在底下,偶然蹿出一点头角,晃眼之间又被蟒身盖住,急得将头朝上乱顶,怒吼之声震动山野。蟒见制它不死,缠绕越紧,因是用力太过,身上伤口多半绽裂,露出好些伤口,腥血流溢,刺鼻难闻。

  王、时二人悄打手势,因恐毒蟒性长,想用毒镖打那伤口,使其早死。二女连忙摇手止住,方说:“此蟒所中镖箭均已见血,内有奇毒,万无生理,死前也许还要跳动;我们先将小狮寻到,去往那边崖上,方可无事。此时难得它全力与凶犀拼斗,如何还去招惹?”

  说完,刚刚绕往左近崖坡之上,忽听凶犀厉声惨嗥,蟒尾和长鞭一样不住起落,打得地上尘土翻飞,野草连根拔起,满空飞舞。定睛一看,原来那蟒恨极仇敌,吃了身子太粗的亏,急切间勒它不死,又被凶犀独角在里面乱触乱刺,越痛越怒,越怒越不肯放。想是痛极无计,忽将上面一圈松开,犀身刚一现出,忽然一尾鞭当头打到。这时凶犀全身已被缠紧,一见上面有了空隙,正想猛力挣脱,蟒尾已当头打到,头一尾鞭打中头部,惊痛缩退,伤还不重;二次又往上蹿,刚有半截身子蹿出,蟒尾跟着打到,总算缩退得快,未被打死,多少也受了点伤。双方都是凶野猛恶之物,一个拼命想逃,一个非将仇敌制死不肯甘休。

  凶犀虽也强健多力,到底没有那蟒力长性灵,就这四人回顾之间,已被蟒鞭打了十好几下。休说犀牛,便是铁牛也禁不住。始而仗着闪避得快,又有几圈蟒身隔断,伤不甚重,只管怒吼,未被打死;这一负伤,越想逃出,一个不巧,被蟒鞭打中脊骨,连颈立被打断,身子也蹿出半截,搭向蟒身之上,前腿同时折断,无法缩回。那蟒惟恐仇敌逃脱,立将后半身掣转,由上到下,连压带箍;凶犀先还厉声惨号,忽然哼了一声,只听牛骨折断轧轧乱响,便无声息。蟒口本还带着一条死犀牛,始终乱甩,不曾停止,凶犀一死,不知怎的竟被甩脱,飞出好几丈高远,落向地上。

  兰花见状,低声急呼:“我们快逃,留神误伤!”

  边说边拉王翼一路攀援纵跃,往侧面崖顶上跑去。还未到达,便听下面呼呼乱响,宛如狂风暴雨,夹着奔腾跳掷之声,震得山摇地动,知是蟒死以前例有的挣扎。此时形势最是凶险,无论人畜,多猛恶的东西与之相对也休想活命,稍微有点声息被它听出便要追来。当地虽是一片危崖,便被蹿上,也易逃避,到底大意不得。二女首打手势,禁止王、时二人出声;绕到崖顶朝下一看,那蟒真个猛恶到了极点。这时凶犀全身骨头均被绞碎,做一团摊向地上,再吃蟒尾一路乱打,简直成了一块带皮的肉饼。那蟒伤毒全发,性更凶野,睁着两只瞎眼,在大片草原上纵横跳掷,往来乱窜,月光照处,宛如一条彩虹电掣飞舞,地上野草均被滚平,有的一大片连根拔起。偶然一蟒鞭扫向几株树上,不是齐中打断,便将树干打断,枝叶纷飞,洒落如雨。一时腥风大作,烟尘滚滚,声势比前还要惊人得多。

  王、时二人初次见到这样猛恶的东西,正在惊心骇目,忽听芦笙之声由前面传来,知是那蟒声势太恶,已将前面守望的蛮人惊动,吹笙告警。未容开口,那蟒一听芦笙,忽然将身旋转,看神气似想追去。蟒身折转太快,长尾恰由地上横扫过来,用力太猛,蟒口吐出的死犀牛恰被扫中,当时由地飞起,啪的一声大震,打向一株大树之上,死犀立被打扁了贴向树干之上,好几抱粗的大树也几乎被它打断,上面残枝碎叶做一蓬飞洒下来。蟒身刚刚顺转,将头昂起,待往前去,跟着来路一面又有芦笙吹动。兰花跳脚急道:“他们真蠢,此蟒何等厉害,不久必死,何必还去惹它?如被回身蹿往寨前,这样腥秽长大之物暂时如何收拾?难得它往前去,走远一点,偏又引它回来,这多糟呢!我们快将镖箭准备,索性引它到这一面来还好得多,免得蹿往寨前。我们这两日还要洗剥犀牛,无法顾它。别的不说,太阳一出,单那腥臭气味便是难当。崖下背阴,要让它死在这里才好呢。”

  说罢,取出银笛连吹了几声,一面令众准备。

  那蟒正往前蹿,一听后面又有芦笙吹动,刚掉头转身,往回猛蹿;中途听到银笛和人呼喝之声,将头一偏,改朝崖前蹿到,其急如箭。相隔还有五六丈,刚把蟒头昂起,全身用力,待要上蹿,王、时二人手中镖箭已觑准蟒口打到。那蟒业已怒极成疯,血口开张,一条长信火焰也似吞吐不休,双目已瞎,不知闪避,二人镖箭全都打中。那蟒越发激怒,身子一拱,朝上猛蹿,下半身已快离地而起。姬棠看出来势猛恶,急中生智,刚将身旁一块尺许方圆的山石捧起,见蟒快要蹿到,立时朝下打去,恰巧打中蟒头。兰花手举梭镖正要打下,猛触灵机,也将旁边一块重约七八十斤的断石笋拿起,双手用力,照准蟒头便打。

  时机真巧,那蟒骤出不意先被姬棠一石打中头部,已快打闷过去,蟒头刚往侧一偏,兰花又一石笋打下,恰巧打中头颈要害,力气又比姬棠大得多,那蟒随同石笋往旁一偏,王、时二人看出便宜,崖上这类大小石块又多,被四人纷纷抢起朝下乱打,蟒已成了强弩之末,只这临死以前一点余威,自禁不住,一声极凄厉的惨叫过处,前半身刚一沾地,后半身已就势横扫过来,啪嚓连响,一声大震,打向石崖之上。崖石虽被打碎了些,但是上面均是锐角,那蟒负痛情急,所有余力全用在这一击之上,皮鳞打碎了一大片,先后伤毒全数发作,略一挣扎,便死在地上。

  四人还恐它暂时痛昏,万一醒转,仍是难挡,连用镖箭石块朝下乱打,直到蟒头全被打碎方始中止。远近守望的蛮人已早望见,得到信号相继赶来,被兰花止住。因知蛮人都喜吃那蟒肉,最为珍贵,但是犀牛大多,还要处置,暂时顾不过来,忙即传令,吩咐众人说蟒身皮鳞坚厚,还可多放些日,必须先将犀牛洗剥腌好再说,此时不许妄动,随命两个蛮人在当地守望。一面由上风绕往壑底,一看小狮只有一只伏在一个小崖凹中,早已停了吼声,见了主人方始欢啸蹿出,另一只较小的却不知何往。四人看出崖岸高峻,前段水深丈许,只崖前一段地势较高,小狮无论如何也逃不上来。洞口不大,看去极深,人却走不进去,内里阴冷异常,均疑另一小狮为蟒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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