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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六、奇景初呈

  再兴耳听群犀吼声仍是洪厉,但是此应彼和,断续相闻,已不似初睡时那样同声怒鸣,震得山呜谷应。问知方才有两个壮士冒险去往森林窥探,看那犀群来路是否与黑蚁相同。探出犀群是由另一路窜来,因这次先有准备,上来便将为首犀牛激怒,奔驰极快,不似以前自在游行,遇到水草丰美之处便随时停止,过两三天都过不完。虽然后面犀群无人惊动,不似朝来奔驰迅急,但是犀牛照例随同大群进止,前面一快,也跟着飞跑,大约今夜便可过完。姬棠并说:“这次犀群真多,少说也要打它好几百只。我们这里的人便是一年之内不去采荒都可交代了。你快洗浴去吧。”

  再兴闻言。因二人刚来,恰巧寨中得到这样彩头,照例遇到这样大获之后,全体蛮人均可休息上好几天,并还任意作乐,饱餐酒肉。兰花待人又好,因此群情大喜,高兴非常。许多蛮人都不眠不休,高兴已极。对于二人直认作福星一样。再兴自是喜慰,匆匆拿了洗漱用具便往洲旁瀑布赶去。

  刚下楼走不几步,便见二蛮女飞奔而来,神态慌张,以为又有什么变故。侧耳一听,仿佛小狮被禁地洞之中怒吼了些时无人答理,后来往送食物不听狮吼,到了底下一看,二狮业已失踪。兰花闻报,正在悔惜,再兴当时也未理会。赶到昨日浴处一看,王翼业已先到当地。乃是一处喷泉飞瀑,临水有一小山,半截深入水中,山腹中空,孔窍甚多,约有两丈高大。兰花就着当地形势,将瀑布用竹管引向小山洞内,由顶向下喷洒,绝好一处天然浴室。洞中水深只三四尺,最深之处也只过人。洞顶孔窍玲珑,大小十好几个,天光下透,清可见底。旁边还有一个人工掘成的小池,专供兰花和身边几个蛮女沐浴之用。别的蛮人均作野浴,男女同嬉,只在水中,便周身赤裸不以为意。二女因王、时二人均是汉族,不喜男女同浴,自己天性喜洁,也从未与男子赤身相对,故此分成两起。

  二人互相一谈,才知王翼对于兰花并无婚姻之想,只为对方是管理全山的主人,最有威力,既想在此久居,不得不随和一点。哪知兰花情热,就这两三日夜情分越来越深。昨夜歌舞,到了无人之处,兰花业已示意,露出委身之意。王翼刚一装呆,兰花便悲愤起来,并说:“我虽觉着你人好,在未看准心意以前尚无嫁人之意,乃是你自己发动,如何答话支吾?”

  王翼先还莫名其妙,直到今早同回竹楼,设词探询,才知蛮人风俗最宝贵便是双乳,除非是她亲丈夫,一点也碰不得。甚至妇女被人强奸均可无事,只一摸她双乳,女的如非心愿,不是当时拼命,便去归告家人,以白刃相加,结仇不解。只有彼此不曾婚嫁,女的也不讨厌男的,或是被他感动,才可消恨。

  王翼前夜斗狮时,因见狮来太猛,恐其受伤,无意之中推了一下,对方却认了真。幸而上来便对王翼发生情爱,虽还想彼此相交些日,看准对方为人再作计较,但是情根已固,感想极好,否则此举休说兰花是当地主人,便是寻常蛮女也决不肯甘休。心想:我既打算嫁与此人,看这神气也许真个爱我。心中一动,非但没有发作,反倒高兴,告知乃父,说王翼爱她,彼此情投意合,只等明夜歌舞便与定情。孟龙原看出爱女钟情王翼,没想到刚来不久便有成约,虽觉太快,也颇喜慰。再说爱女脾气坚定,也作不了她的主,当时答应。

  兰花以为事已定局,后来看出王翼老是若即若离,只管口中赞美,并不十分亲热,等到歌舞开始,引往无人之处,仿佛神情冷淡,言动都是敷衍。先还当是汉人脸嫩,恐被看轻,未便表示。后见所谈都是空话,也不与她亲热。眼看天已快亮,忍不住拿话一试,竟有推托之意,自己已向乃父禀告,如何交代?不禁悲愤交集,几乎发作。总算王翼见机,勉强赔话,敷衍过去。兰花聪明,故意不置可否,打算明朝种完田再说。刚往回走,便见时、姬二人并头说笑留恋亲热情景,越发气在心里,当时未说,跟着来了犀群。

  时、姬二人一走,想起前事,好生气苦,强着王翼回楼,令往自己房中同卧,王翼刚说:“我那床榻空无一人,你不喜人睡你的床,何必扰你?”

  兰花先是微笑不语,同去对面房中,偷看时、姬二人并头横卧,女的正在打扇,情景十分亲密,连忙摇手,不令惊动,用花将人迷倒之后,又和王翼把再兴移近一点,笑道:“你看人家多好,我就这样苦恼。”

  说完转身就走。王翼见她目有泪光,心中不忍,只得跟往房中赔话。刚一进门,兰花忽然拔出一口尖刀,说完经过和前夜之事,叫王翼杀她,并道:“否则我爹爹不能受此奇辱,定必杀你。”

  说完泪流不止。王翼见状大惊,再三劝解,兰花俱都不理。后来实在无法,左思右想,只得答应婚事,口中求告说:“我本爱你,不过日子太浅,不好意思,羞于出口。既要当时说定,依你就是。”

  兰花见他情急,方始有点心软,冷笑说道:“你把我们蛮族中人都当作不知廉耻的么?这样防我作什?就是你答应婚事,照你昨夜情景,至少还要看你一年半载,才肯和你做夫妻呢!你便多好,不是真心爱我,有什意思?当我真要同睡一床么?你看你那兄弟多好,不问他们是否真有情爱,看他二人并头同卧,何等亲热,哪有丝毫疑人之心?我不过不愿不如棠妹,被人笑话罢了。那边有床,原是以前叔婆避暑时独眠之用,我睡这床是自己的,天已不早,养好精神,起来还有事做,各自睡罢。”

  王翼还想敷衍几句,见她声色俱厉,暗忖:她说试我一年半载,正好暂时可以无事,且等到时再说。再听那床乃凤珠独眠之用,更对心思,只得应诺,去往床上卧倒。想起这两次经历,心乱如麻,只一闭眼,风珠的绝代容华便上心头,天气又热,怎么也睡不着。哪知他这里情有独钟,兰花原是气愤头上,一半试他,也未真睡。暗中偷觑,见他在床上转侧不眠,时常低声叹气,又生误会,当是为她而发,起身笑问:“翼哥如何不睡?怪我得罪了你么?”

  王翼见她云发蓬松,嫣然含笑,立在榻前温言慰问,看去更显娇美。一时情不自禁,拉她坐在身旁,正想乘机安慰几句,兰花笑道:“你连日均未睡好,夜来还要大动手脚,不养好精神如何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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