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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以为后面人多,遇上必不放过,仍往门内飞进。云凤入门一看,室中便是这等景象。干神蛛早已到达,神情似颇匆促,说:“二小已有佳遇,正在运用玄功,不可打扰他们。但那少女放走,也许于他们不利。后面来人如若晚到一步,被她飞出此洞,便无法追擒,必须早作打算。”

  语声甚急,匆匆说完,人便往外飞走。细查二小,并无受伤,也未用法宝、飞刀防护,不知是什缘故。众人俱知二小近来功力大进,尽管胆大贪功,心思却甚灵巧,照此情势必无差池。心想:“干神蛛也似倾心结交,言行虽然不免诡异一点,所说当必可靠。妖人余党只有所逃二人,一行是此来主体,怎么单于干神蛛一人有害?实是不解。”

  俱料他不久必回。二小无故在妖人巢穴之中人定,必有原因,其势不能唤醒。枯守无事,金蝉正准备令云凤留守二小,分出易氏兄弟搜索全洞,自己同了石生、阿童为甄、灵三人接应,并追逃人。话未说出,南海双童甄艮、甄兑已和灵奇擒了一个小人赶到。众人一看,不由笑将起来。

  原来甄氏兄弟一母双生,在七矮中相貌最是丑异。所擒妖党,不特豹头鱼眼,紫发凹鼻,大腹短腿,身材粗矮,与甄氏兄弟一般无二,而且连身穿衣着,均与甄氏兄弟初入峨眉时相差不多,只动作神情滑稽得多。来时随了甄、灵三人一同飞入,除隐隐有一条白影系在颈间外,并未禁制捆绑,看去也无逃意。那幼童进门先朝众人脸上挨个一看,忽然跪倒,指着甄氏兄弟说道:“诸位师伯、师叔,这事情不能怪我。请给我求个情,叫师父收我做徒弟,我便能将姊姊请回,省她往秦岭告状去。她也有了师父,多好!”

  语声洪烈,厥状甚怪。众人本想问话,吃他一嚷,忍不住又是好笑

  阿童、石生均喜幼童,又看出他出语天真,身上并无邪气,先就消了敌意。正要过去问他,易震已先开口道:“你且起来,先不要忙,我们初来,都不知道。你想拜师父,收不收你,也须看你出身,为人如何而定。只要未犯大恶,稍可原恕,或能洗心革面,就不收你为徒,也必不致伤害。且等我们大师兄问完再说,你忙作甚?”

  幼童嚷道:“什么?我祖父是秦岭石仙王关临。我名石完,并非妖邪。我姊弟从小在此,从未出洞,犯的什大恶?我话已出口,不允拜师,决不起来。除非把我杀死,否则,休看我被鬼索套住,照样能够拼命。死活任便,我决不逃,要我丢人却是不行。”

  金蝉正问甄、灵二人经过,一听是师门旧交,峨眉开府曾往赴会的秦岭石仙王关临之孙,大为惊异。知道此事处置不善,立是一场不小是非。但地上横尸明是妖邪一流,怎会与他姊弟同在一起?忙转身安慰他道:“我们此次奉命下山,原许收徒。果如你所云,是石仙王之孙,以前又无恶行,辈分也对,总好商量。你先起来便了。”

  石完喜道:“我一进来,便看出你像各位师伯叔中的领袖,果然大师伯真好。反正话已说过,不收我不行,起来也是一样。”

  于是起身,立向甄氏弟兄身旁,满面都是希冀之色。身已被擒,不但没有逃意,反似防备擒他的人要逃走神气。尤其是对甄兑,紧随身侧,一步一趋,盯得甚紧。阿童、石生越看越觉有趣,便凑过去和他说话,也是有问必答,凡是所知无不明言相告。

  金蝉便问甄艮,如何将人擒到的。甄艮答说:“先前不知这条古怪的地穴四外石壁会有极坚强的禁制,直到返身追敌,才行发觉。否则,逃人颇精地行穿山之术,身在石中如鱼游水,不等发觉,早已隐入石内逃去。就这样,仍能附石而行,神速异常。本来不易追上,幸亏灵奇警觉得快,老早先仗乃父灵威叟所传遁法飞向前面,阻住逃路;我又将鬼母所赠碧磷冲掷向前去。我弟兄和灵奇三人合力,虽将他困住,但他身有奇光护体,附身石壁之上,不易擒获。又见他身无邪气,出语天真,惟恐罪不至死,无心误伤。正在迫令就擒,不肯妄下杀手,他不知怎地忽然开口说,如允拜我兄弟为师,他便乖乖降服。

  我说自己不能作主,须见二位师兄,问明根由,方可定局。他也答应。他刚由石中现身飞出,干道友便急飞而至,一见面,扬手一指,他身上便多了一条白影。随说:‘此童虽非妖邪,却是同党。尚有一女逃去,如不追回,必有后患。现向此童加了禁制,决逃不脱。如肯降伏,将那少女召开,所施禁制立可消解。’说完,匆匆飞去。石完不服,说干道友是妖怪,破口大骂。身上白影立时绞紧,痛楚异常。偏生他性子倔强,边骂边哭喊:‘你这妖怪,敢害死我姊弟,我祖父石仙王同我祖母,不把你捉来炼成灰烟不完。’

  我也是听出与石师叔有关,又见他虽痛得头上热汗交流,面色惨变,宁死也决不输口,既恐出事,又爱惜他这强毅之性,忙向干道友劝说:‘看我七人面上,休与幼童一般见识。’初意干道友必已飞远,石完不住口,未必生效。哪知话才出口,他身上白影也不再放光,痛也立止。他因先吃了亏,仍不服气,痛止以后,越发跳足大骂,劝他不听,可是也不再痛。后来还是兑弟说:‘干道友是我们好友,你如拜我为师,他是师伯尊长,如何可骂?’这才住口,倒认了错,向空赔罪。由此咬定我兄弟答应了他,一同飞来,别的话还未顾得问呢。”

  石完接口道:“那两位师兄不醒了吗?他们今日得了极大好处。我一肚子话想说,偏是越着急越说不出来。姊姊也不知回来没有?她最心灵,会说话。我知师父已答应收我做徒弟。你们先问两位师兄,他们曾见洞中玉碑,也许比我知道还多。少时我喊来姊姊,她再一说,师父、师伯就会知道了。”

  众人留神查看,石完资禀甚好,也极机警。只是过于天真,不特说话全无条理,性气急躁,语声也极粗厉,并有口吃毛病,说时往往急得脸红,俱都不解。见沙、米二小已然入定回转,起身向众人分别礼拜,未等金、石诸人发问,便先说出经过。

  原来妖妇赵金珍乘乱逃出元神以后,一直隐伏洞侧山石后面。先见众人佛光、法宝厉害,虽已隐形,惟恐逃时被人警觉,未敢妄动。及至众人入洞,本可逃走,偏生沙、米二小正在那石旁守伺,面向妖妇,惊弓之鸟,未免心寒。停了一会,欲俟二小走开再逃,以防万一。跟着女殃神郑八姑飞到,知她法力更高,如被那雪魂珠光一照,休想脱去。侥幸未被觉察,二小也领了八姑入洞。按说此时妖妇该走,又以仇恨太深,临走忽然想起:“八姑突然飞来,必有原因。敌人均在洞内说话,正可窥探一点虚实,以为约人复仇之计。好在洞口遥窥,不致被人看出;即被警觉,飞遁神速,只要当时不被佛光和雪魂珠照上,决逃得脱,也不会现出形影。哪知八姑玄功奥妙,才一到达,便看出妖妇元神隐伏洞侧。当二小上前见礼时,早已暗中传声告知,令其少时如何下手。当初本意,是怜爱二小,欲使立功。看出妖妇法宝全失,只剩元神,还能隐形飞遁,无什伎俩;又当妖妇有心窥探,否则早已逃走。二小身有佛门二宝,只一发现,立可成功。当时稍微疏忽,略示机宜,便即入内。没想到妖妇在有人进出之际,敢往门前探头,换了地方。

  二小得了八姑指教,以为妖妇尚在石后。惟恐一击不中,被她滑脱,互相使个眼色,故意隔远些,准备分头下手。一在石左,一在石右,突然发难,对面夹攻。满拟妖妇藏伏石后,此举定必成功,全神均贯注在八姑所说之处,谁知扑了个空。尚幸伽蓝珠佛光威力灵异,沙余立处相隔妖妇身侧不远,双方又是同时发动,妖妇骤出不意,闪避不及,吃珠光扫中了一下,隐形法立被破去,吓得亡魂皆冒,立化一道邪烟遁走。二小瞥见妖妇现形,忙指毗那神刀飞斩时,就这只缓得一眨眼的工夫,已被遁走。也非全是贪功,实因妖妇元神逃得太快,急于追赶,忘了出声招呼,立纵遁光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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