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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众人听完前事,谢了指教。李玉琪道:“我是昨夜遇到壶公,蒙他老人家原谅指教,照以行事,不料燕贼多年盛名,这样无耻,我恐曹贼得信疑忌,多了防备,故将两矮贼放逃了一个。早知燕、宫二贼均已漏网,那叫朱金棠的狗贼最是万恶,还不如就此为山东道上的商民多除掉一个大害呢!”

  阮莲笑道:“李六哥,你和大姊我们均已见面,你和七哥头上戴的鬼脸子怎么还不除去?莫非此时还不愿以本来面目见人么?”

  玉琪笑答:“并非不愿以真面目见人。只为四位姊妹兄弟走后,我因服药之后须要多用气力,偶在山上行走,无意之中发现三老贼的踪迹,听出阴谋,和七弟追了下来。但因先恩师曾与壶公争执,山中禁条又多,好些顾忌。先恐连累大家,故此不敢相见,并无别意,不料壶公那样宽厚,对于先师更无嫌怨,遇时情意殷殷。虽是匆匆一面,也得了不少益处。此时又因逃贼尚不知我二人名姓来历,以后再遇贼党容易下手,故未取下,并无别意。”

  阮莲笑说:“原来如此。我还怕你吃醉了酒,白脸变成红脸,不好意思见人呢。”

  小妹见李、童二人身后各有一个小包裹,面具急装之外,身上还带有好些应用之物,料是自己一走便跟下来,所说半是托辞,一听阮莲语带嘲笑,恐被外人听出,忙用言语岔过。

  铁牛已将暗器寻来,还拾了好些别人的暗器,除鱼尾梭交回阮氏姊妹,余均藏起。大家都忙着回转黄山,略整衣履行装便同上路。到了九十三天梯,众人还想上去拜见百鸟山人。葛孤力说:“家师访友未归,无须客气。相见有日,我也不舍你们。此时回山要紧,请快走吧。”

  众人只得罢了。

  小妹见葛孤甚是惜别,行时握着自己的手,互订后会,十分殷勤,面上却有烦闷之容,笑问:“葛师姊为何不大高兴?”

  葛孤强笑答道:“师父近年改了脾气,越发不愿多事,想送你们一段都不允许。我又和你一见如故,不舍分别。前日看你走得极快,必能追上他们。我奉师命不能远送,请你和三妹稍停片刻,我们谈上一会,再追他们如何?”

  说时,众人急于回山,已纷纷告辞,起身先走。只阮莲一人在旁,等候小妹同行。玉琪、一亨和黑摩勒边走边说,正在回顾。小妹心中一动,立即应诺。阮莲笑说:“我对他们说去,二姊可要喊他回来?”

  葛孤笑说:“并无什事,他已走向前面,不必喊了。”

  阮莲料有原故,又见江明、阮菡同了铁牛走在最前面,因试铁牛暗器,已先赶出十来丈,快要转弯,忙即追上黑、李三人,请黑摩勒转告端、吕、江、阮诸人,说:“我和江家大姊被葛师姊留住,说完了话就来。可告大家先走,我们都追得上,不必等了。”

  三人便往前面赶去。

  葛孤随拉江、阮二人去往山石上坐下,由身边取出两支铁管,粗约半寸,长只三寸,纯钢打就,甚是灵巧,分送二人,笑说:“这是我闲来无事,采取山中火硝加上铁沙制成的火弹飞丸,大小两种,用时装在铁管之内,百发百中。方才打那三贼,便是小的一种。看去不过一粒小黄豆大,威力颇强,一经打中,当时爆炸,伤处奇痛无比。我因师命放走三贼,使受仇人恶报,不待用的最小一种,药力也都不大,只将他们耳鼻和手稍微炸伤,带点记号回去,警戒了事。那大的一种虽只拇指大小,多厉害的猛兽,打中头部也要炸裂。起初原见左近毒蛇猛兽太多,尤其谷口前面常有樵采的人经过,往往送命。因此炼有不少火弹。这两支钢管却是师父所赐,百炼精钢制成之物,可惜不多,难于分赠。你们回到黄山,必有强敌来犯。听说芙蓉坪老贼近日不知怎么会探出诸家遗孤下落和你们往来之路,已命贼党四出寻踪。途中也许狭路相逢。这类无耻狗贼,多不要脸的事也做得出,人数又多,到处都有接应。这一件小玩意多少有点用处,因只两支,二妹恰巧先走,只好对她不起了,”

  二女说:“山中蛇兽太多,火器妙用方才眼见。”

  意欲退回一支,请留备用。葛孤固执不肯,二女知她热心刚直,称谢收下。

  葛孤两次想要开口,俱都欲言又止。二女方料奉有师命,不敢轻说。正想试探百鸟山人是否真个离开,两只白鹦鹉忽同飞下,急叫了十几声。

  二女听它不作人言,以为百鸟山人催葛孤上去,方要告辞,葛孤听完,忽然喜道:“师父真个疼我。自见三位妹子,我便静极思动,意欲同往黄山一游,还未开口,只设词试探,打算随往黑风顶暗中相助,给冯吉等三老贼吃点苦头,便受申斥,底下自然不敢请求。闷了两日,天明前萧师叔回山,路过来访,和师父谈了一阵。师父命我接应你们,将钱家弟兄三贼惊退回去,因有‘事完即回,今日不许离此远出’之言,她老人家法令素严,不敢违背。我先不知吕师妹她们也赶了来,刚上崖顶,遥望群贼已将飞刀发出,满空飞舞,知其练有异派剑术,还有别的毒手尚未施展。

  方恐有失,忽见三少年男女由崖上下分途赶到,因由另一路翻山而来,中途未遇,不知来历深浅,忙即赶上,她三人已先出手。看恶道惊慌神气,并且一见吕师妹便舍敌人,聚在一起,飞刀也不再发,明是来人手下败军之将无疑。事已无妨,但恐诸位合力夹攻,不特打草惊蛇,老贼得信惊慌,另生别的枝节。钱贼父子罪恶如山,全家上下无一好人,这样死法也大便宜,使那些被害人的家属心中难过,这才用我星星火稍微警戒,给他吃点苦头,拦住大家,一同来此。先正想起气闷,因师父还有远客要来,萧师叔也恰在座,无暇见客,只得推说访友未归,实则未走。

  这两只鹦鹉灵慧非常,和我最好,方才在旁偷听,得知师父另有深意,日内便要命我去往黄山,与诸位姊妹合力杀贼,不久便可相见了、我留二位妹子后走,原有话说,因恐师父怪我多事,拿不准她老人家心意,正想如何说法点醒你们,鹦鹉便来报信。听师父口气,目前持重并非怕事,乃是和壶公一样心意。觉着黄山诸老前辈只想帮助这几家孤儿女和许多受害的山民报仇除害,但没想到强敌势盛,清廷暴力太大,事前设想稍一疏忽便铸大错,难于挽救。为防多生枝节,有害无益,故此不许我轻举妄动。等到今日来人到后和萧师叔商量停当,照以行事,非但没有置身事外,反以全力暗助,也许日内和壶公见上一面,还要赶往清廷分头下手。铁卫士中能手太多,又受清廷愚弄离间,互相牵制,怀着鬼胎。免得壶公一人万一顾不过来,好想法子补救。

  照此形势,有许多话已可明言,只是人多口杂,容易泄露。芙蓉坪老贼耳目既灵,贼党又多,请想,你们离山没有多少天,平日形迹也颇隐秘,他是怎么知道?目前形势越来越紧,丝毫大意不得。我说的话最好记在心里,便见二妹她们,最好暂时不说。自己人固不致走口,事前如都知道,便有许多顾虑,或是胸有成见,先现形迹,不是吃亏便是打草惊蛇。谁都不知自然也有妨碍,好在诸位姊妹兄弟多是同路,内有一二人知道底细,便可临机应变了。休说他们,便是你两姊妹,有的话也是由我分别告知,不能全数听去,并还要先答应我不再互相转告才行呢。”

  二女料有深意,同声谢诺。葛孤先将未来之事就所知说出,并告机宜,说完又将二女分别喊到一旁,低声密嘱。二女听完俱都喜慰,因先约好彼此不谈,也未再问。葛孤仍守师命,不肯离开,知二女忙着起身,阮莲脚程不如小妹,众人业已先走些时,笑说:“好在不久相见,请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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